栾阳一直在波士顿的一个大学做助教,这次和上次都是临时请假赶回来的,因为那边的课程比较紧,栾阳没能多留就匆匆赶回去了。可怜东妹还眼巴巴的等着他们之间会有下文,小枫真后悔自己当时没头没脑的乱点鸳鸯谱。为了弥补过错,她把平日里稍微熟一点的单身男士全部介绍给东妹,但是东妹偏偏又看上了迟远,真是让小枫头痛。
小枫搬出去住的事,还是东妹告诉迟远的,通过东妹迟远对小枫的一举一动几乎了如指掌。同时,迟远也觉察到小枫在故意躲避自己,但是他却没办法不见她,只要一有时间就跑过来找她。小枫觉得这么拖下去也不是办法,于是决定跟他说清楚。他们约好在公园见面,小枫因为临时有事耽误了一下,赶到的时候迟远已经捧了一大束花等在那里。
“小枫,这个送给你,可心说你喜欢桔梗花。”
“谢谢”小枫小心的接过那一大束桔梗花,“迟远——家里都好吗?”小枫犹豫了很久,但还是开不了口。
“都很好,不用担心。”
“可心听话吗?她已经三岁了,应该可以上幼儿园了,家里附近有合适的幼儿园吗?”
“嗯,幼儿园已经找好了,但是爸爸和奶奶都舍不得她,所以这件事一直拖着,下次幼儿园开学的时候,应该会送可心过去。”
“离家远吗?那里的老师凶不凶?还有可心不喜欢和牛奶,听说幼儿园会逼着小朋友吃很多她们不喜欢吃的东西……”
“离家很近,到时候老张和柳妈会每天接送她,我也会去确认可心每天吃什么,要是老师逼着她喝牛奶,我就偷偷帮她喝掉再去上班,好不好?”迟远像哄小朋友一样的哄着小枫。
小枫看着迟天温柔的眼神和微笑,心里犹如刀割,这样悉心善良温柔的人,自己怎么能一直欺骗他?这样的自己太卑鄙太可恶了……
“迟远,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
“我喜欢颜辰逸。”这几个字她终于说出来了,不管是天堂还是地狱,都听天由命吧。
“小枫,你为什么非要这么坦率?只要你不说我一辈子都不会问。”迟远的脸一下子由快乐变成了落寞,深深的落寞。
“我不想骗你,不想对你有所隐瞒。”
“如果我生气,如果我愤怒,如果我说我不允许你喜欢他……你会怎样?你会忘记他回到我身边吗?”迟远忽然双眼通红。
小枫知道自己真的伤他很深,可是她不能心软,不可以心软,“如果我能控制住自己的心,就不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
“你曾经说过你会守着迟家,守着迟家的每一个人,就算不住在那个房子里,你也不会离开我们,你不是承诺过吗?”
“迟远,对不起……”小枫实在无言以对,但是她不可以松口,此刻若是不能让他彻底死心,只会给他带来更深更多的伤害,她把他当做亲人,她可以为他付出生命,但是,自己的感情已经给了另一个人,再也收不回来,所以,能给他的只有伤害。
“你的心里难道只有他吗?你对我真的没有一点点感情?”
“我对你有说不完的愧疚。”
“他到底哪里好?为什么你会对他心动?”迟远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疯狂的摇晃着小枫。
“迟远,你不要这样,我真的……”
迟远忽然甩开小枫拼命的狂奔,小枫慌忙去追,却哪里追的上他,迟远的车很快消失在她的视线之外。小枫急忙打电话过去,迟远始终不接,小枫怕他会出事,沿着路一直追,一直追到迟家门外,这道门,她已经进不去了。在这个老宅子里面,她和迟远之间由仇恨到疼惜,他们一同度过的时光,一起经历的风波,点点滴滴落在心底……小枫在那个大门口守了很久很久,见里面没有任何动静,最后小枫忍不住打电话给柳妈,然后得知迟远已经平安到家,小枫悬着的一颗心这才终于放下来。
自那之后迟远再没过来找她,小枫打电话过去迟远也一直推说很忙,不肯见面。小枫倍感失落,一路走来小心翼翼谁都不想伤害,到最后却一个不落全都伤害了。最近诸事不顺,医院的实验项目毫无进展,上面好像催的很紧,东妹也是整日闷闷不乐,记恨小枫让她空欢喜一场,让陈东妹郁闷的还有医院要裁员的传言,据说上面对他们几个新招收的职员很是不满,认为她们对医院的贡献有限,计划要辞退他们其中一个。
颜辰逸还是没有出现,他平时也很低调,媒体上也没有关于他的任何消息,这段时间小枫几乎把他们去过的地方都重新走了一遍,城外的稻田已经被收割,水族馆的白鲸因为生病也暂停了表演,她在公园里那面宣传墙前面守了一个小时,始终没有看到那天他们拍的照片……没有他在身边,风景都已改变。有几次不知不觉就向着他家的方向走了很远,回过神来的时候又默默走回去,心里告诫自己:结束了,已经结束了。
最近今天陈东妹对小枫处处不满,先是抱怨她不分担家务,然后又嫌她晚上回来的太晚影响她休息,小枫觉得东妹有点奇怪,好像在刻意刁难自己。几经辗转才知道原来传言医院要在她和东妹之间裁掉一个人,大家都猜测东妹会被裁掉,论学历,论工作能力,东妹都逊色一筹。
小枫没想到东妹会这么在意这件事,对于她来说这份工作是为了姐姐才接受的,虽然不是她一直向往的工作,但却有着非同寻常的意义。小枫有些感到为难,如若换了其他事,她一定会让给东妹,但是这件事上,她有些犹豫了。小枫一路想着这件事,神游着回到家,没想到东妹正在等她。
“这么晚了还没睡?”
“在等你”
“你有事打个电话就好了,这么晚还等我。”
“这件事最好当面说。”
“喔……”
“小枫,我妈妈要过来住一阵子,所以,很抱歉,我希望你尽快搬出去。”
“伯母什么时候过来?”
“今晚就到,再过两个小时车就到站了。”
“喔,那我马上收拾。”
“今晚我妈跟我一起住,你明天搬出去吧。”
“没关系,我一个人住哪里都可以,伯母坐了一路的车肯定累坏了,应该好好休息。”
小枫说完就急忙去收拾东西,她的东西本来就不多,住进来的时候很多东西都是东妹提供的,不到半小时小枫就拎着箱子站在门口跟东妹告别。东妹想要挽留,小枫笑着拒绝了,还说自己有朋友住在附近,可以去那边借住。
小枫一个人拉着箱子在深夜的路上瞎晃,医院的休息室最近在整修不能回去,除了那里已经没有可去的地方了,要去哪里呢?能去哪里呢?这世界上她的亲人还有谁呢?小枫忽然想到了什么,拿出手机和耳机,一边摇晃着向前走,一边听着可心给她录的那首儿歌,可心稚嫩的声音在耳边不停的回响,驱散了黑夜的寒冷和恐惧。忽然一亮大车鸣着喇叭从背后冲过了,小枫只顾听可心的声音完全没有听到到背后刺耳的喇叭声,就在大车冲向小枫的瞬间一个黑影冲过来把小枫拉到了一边,大车鸣着刺耳的喇叭擦身而过。小枫的耳机被拉掉了,借着大车刺目的灯光她再一次看见了那张每夜出现在她梦中的脸。小枫惊慌失措的看着颜辰逸,仿佛一眨眼这一切就会变成梦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