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郑做事还是很果断,他二话不说,一个箭步就踏上了碎石屑。手脚麻利的刨着小新兵蛋子周围的土块。众人也都反应了过来,爬上了掩埋物,疯狂的刨土。这个小新兵蛋子就是前一天那个问我问题的12,3岁的小孩,可惜他现在已没有了昨日的灵气,他的生命正在慢慢的流逝。
小新兵蛋子抬起了头:“长官,我是不是要死了?”听见他这么说,周围的弟兄们大多也留下了眼泪。我凝视着他,一只手摸了摸他的脑袋,安慰道:“你不会有事的,大家很快就要把你救出来了,我们还要带你去****呢,你崽儿才不会死呢。”
小新兵蛋子微微摇了摇头,脸上血污混杂着泥土,抖动着脆弱的双唇:“我知道我快不行了,娘在临死前给我说过,她说她死后就不会挨饿了,就可以自由自在的生活了。我也要去找我的娘,我也要......”他的头颅就此耷拉了下来,不再动弹了。
我用手闭上了他的双眼。虽然经历了多年的枪林弹雨,但我还是得承认,每当经历这样的时刻,我的心里还是不能平静下来。众人看见小新兵蛋子断了气,都丧气的坐在了土堆上。
老郑点了一只烟,他猛的吸了一口,对我说道:“我们现在的后路已经被堵死了,现在不闯也得闯了,把这小兵埋了吧,我们还要继续往前走。”老郑虽然话语不多,但不知怎的,我打心眼里对他所说的话有一种很强烈的认同感,似乎他才是我们团队真正的领导者。我用些泥土盖住了小兵蛋子的头,召集众人对着这一坡泥土堆磕了几个响头,就这样,继续出发了。
现在,摆在我们面前的境地就是真正的凶险异常了,我们根本不知道这条洞穴通往何方,如果这是一条死路,那我们这10号人就只能交代在这里了。现在只有寄希望于这条通道不是死路,如果能够在洞内找到地下水源,那我们求生的可能性就大了很多。毕竟这里还是属于祈江水系,我们或许能够顺藤摸瓜找到一条通路。
溃兵们一个个都显得无精打采的,似乎还没有从刚才的打击中缓过神来。我和老郑走在队伍的前面,关于老郑,我的心中有着许多的疑虑,似乎他了解很多事情,但他又不打算告诉我,只是拐外抹角的提醒我多加小心。
除此之外,那张诡异的笑脸我也十分在意,第一次它是出现在了队伍中,第二次,它是出现在了我的梦境里,不知道它还会不会继续出现在我的周围。我在队伍中思考着,不知不觉,我们就走过了那一片倒挂着的石头(实际上是钟乳石,我后来才知道)。
队伍里的气氛依然很压抑,周围的气温也降得厉害。现在已是初冬,而且我们又在这密闭的洞穴深处,阴冷的气息更是让我们不禁倒吸一口凉气。虽然我们现在穿着的是冬季的军服棉袄,在洞口的时候也用篝火烘干过,但我依旧不能保证这一身行头能够帮助我们抵御洞内的严寒。
随着行进的深入,我感觉洞穴越来越窄,最低处只能半弯着腰通过。但是火把的光亮依旧很清晰,顺着光亮可以清楚看到火苗随着气流的轨迹波动,这让我自信心大增,至少我肯定这洞穴最后绝对不是一条死路。
但另我感到奇怪的是,在洞口出现过的蝙蝠,现在我们却一只也没瞧见,毕竟储存的蝙蝠肉也只能让我们坚持3天。
再次钻过一个半弯腰的通道,眼前的景色却忽然开朗了起来。在火把照耀下,映入眼帘的是一个体育场大小的半圆形洞窟,洞窟中心有一个水潭,几乎占据了洞窟四分之三的面积,不知深浅。
除此之外,我们并没有看到其他的通道。可能在洞窟的顶上有其他的通道,但是火把的照明面积有限,洞顶的情形基本上看不清。我眼睛一尖,看见洞顶的岩石在不住的扭动,接着,我意识到了洞顶可能是什么东西了,眉脚的汗水也慢慢渗透了出来
众人顺着火把的光亮看去,都惊讶的捂住了嘴。老郑也不含糊,直接端起了步枪,只要上面的东西一有举动,他肯定就一梭子子弹招呼。那东西不是别的,正是我们一直想找到的蝙蝠。
只见他们倒挂着。密密麻麻的布满了整个山洞,少说也有数万只之多,而有些蝙蝠的体积大得吓人,几乎有我的上半身大小,和山洞出口处的那些蝙蝠自是不可同日而语。
这些蝙蝠就这样倒挂在上空,没有一丝的声响,似乎他们在等待着什么,气氛一时间变得极其的诡异。我用手拐碰了碰老郑,小声的说:“我们现在进了蝙蝠窝了,你看这啷个办?”
老郑转移了他的注意力,他低下头,瞧了瞧那个大水潭。“我们现在不是在什么蝙蝠窝,”他转而看向了我,“他们只是在等待猎物的出现。”
他的这一席话让我背后的冷汗直流,这么多的蝙蝠,几乎只需一瞬,就可以把我们这几个人撕碎。而它们对我们却视而不见,那,那水潭里面到底有什么古怪?
我和老郑毕竟见过世面,倒还能暂时保持镇静,但手底下那帮子兵却沉不住气了。不知道是谁先扣动了扳机,一时间,受惊的溃兵们一个个都开动了扳机向着洞顶一阵胡扫。蝙蝠们看到这样的情况也开始在洞顶盘旋起来,躲避着枪林弹雨的袭击。
不一会儿,手下这一帮子兵的子弹就扫完了。老郑看见形势急转直下,连忙吆喝着溃兵们:“快,大家快点往洞口方向跑。”有两个小兵反应极快,几乎是第一时间就冲到了那个半弯腰的通道,但通道的大小毕竟有限,两人逃命之心急切,就这样堵在了洞口。
洞顶盘旋的蝙蝠看见下面的攻击减弱了,自是不会犹豫,盘旋了一圈,便急转直下,向通道处聚集的我们发动攻击。众人眼见形式不对,急忙散开,但那两个被卡住的弟兄就没这么幸运了,那一群蝙蝠一股脑的扑向了他们,张开了它们的锋利的大嘴,向那两个可怜的弟兄疯狂的撕咬起来。那两兄弟凄惨的叫声响彻洞窟,随着聚集的蝙蝠越来越多,不多时,他们两的身体就完全淹没在了饥饿的蝙蝠群之中。
我和老郑眼见退路快被封死,一时间也慌了神,操起手中的家伙,就向在通道口的蝙蝠群扫去。一梭子子弹扫过,蝙蝠群也没再聚集在了一起,重新飞了起来,在洞窟上空盘旋。
再看向那两个苦命的弟兄,他们的尸身上面只剩下了些许残肉,脑浆也被啃噬掉了半拉子,依旧保持着一个向前的动作。他们的身上也吊着很多的蝙蝠尸体,蝙尸混杂着人尸,一时半会儿那条通道是过不去了。
蝙蝠群们没有给我们太多的喘息之机,又忽的调转头来,继续向我们发动进攻。溃兵们留存的子弹本就不多,这一拨攻击下来,只能用枪托和火把来保护自己。但双拳怎敌四手,不一会儿,又有两个弟兄被开膛破了肚,一时间洞内血肉模糊,惨不忍睹。
我奋力挥舞着手中的火把,驱赶着周围的蝙蝠。但蝙蝠似乎也学聪明了,为了减少伤亡,他们不再是一股脑儿的胡冲,充分发扬了八路军打一枪儿换一地儿的精神,不断的快速虐过我的身体,但每一次都能在我的身上留下一条不大不小的伤痕。渐渐的,我身上的伤痕也已经布满了全身。眼看我就要支撑不住倒在地上,到那时,他们绝对会发起一拨最惨烈的攻击,直到把我撕得粉碎。
就在我们快要支撑不住的时候,那些蝙蝠却突然停止了攻击,再次盘旋在了上空。我们一时之间也摸不着头脑,但还是快速聚集在了一起,警惕着蝙蝠群的动向。
老郑受的伤看似也不轻,但他不知从什么地方掏出了一根烟,又自顾自的抽了起来。我看着他那悠闲自得的表情,不禁嚷道:“你个龟儿子现在是啥子状况了,你还有心情抽烟。”老郑吐了一口烟圈,淡淡的说到:“您看,水里的正主要出来了。”
我转而望向水潭,现在我们所处位置离水潭只有不到2米的距离,但我依然看不清水面的情况,似乎并没有什么波澜。突然,一阵凄厉的叫声从水底迸发而出,震得我们几人双腿一软,直接坐在了地上。
头顶上的蝙蝠似乎也是受到了很大的刺激,变得更加狂躁不安起来。那声音有点像婴儿的哭声,但叫声过后又伴随着一阵类似蛇信的嘶嘶声,令人不寒而栗。
有10只左右和我上半身差不多大小的蝙蝠注意到了在潭水附近的我们,呼啸着冲将下来。我急忙用手中的火把攻击它们,但它们似乎不为所动,很快便用那如铁钩似的爪子抓住了我的双肩,一起身,竟然把我生生拉上了半空。除我之外,还有一个弟兄也被拉上了半空。
老郑看到形势危急,也不敢再故作悠闲了。扔掉了手中的烟头,顺手就把手中的火把向我抛来,那火把不偏不倚,正好就砸中那如铁钩般的爪子。一只大蝙蝠受了烫,便放开了爪子。另一只蝙蝠毕竟爪力不够,拉扯不动我的身躯,也放开了爪子。
就这样,我就又从半空中掉了下来,直接砸在了水潭里。幸好离岸边不过2,3米的距离,我转身便游上了岸。那两只蝙蝠见我掉在了水里,也不再理会我,便又转向另一个被抓住的兄弟,在它两的帮衬下那个兄弟被带到了湖中心的位置。然后,那几只蝙蝠放开了爪子,那个兄弟就掉在了湖中心的位置。
在岸上的其余人都在叫喊着:“快点游上来,快点游上来。”那兄弟看见了自己所处的位置,也急急忙忙的向岸边游来。老郑突然间颜色不对劲,他用手指向了湖心:“你们看,那东西是什么!”
这个时候,湖中心冒出了许许多多的气泡,把那兄弟包裹在了里面。“快点游出来!”我对着他大声叫喊道。
他停在了湖中心,看了看我们,又看了看四周的情形。脸部已一种极不自然的表情扭动着。
“砰”的一声,湖中心像爆裂一般的冲出了一阵巨大的水花,那水花直冲洞顶,好多蝙蝠也承受不住这巨大的冲击力,纷纷掉落进水潭中。
与此同时那水花如洪水一般的席卷向岸边的我们,我们直接被冲出了5,6米远,撞到了洞窟内壁,我的嗓子一甜,随即喷出了一口血水。
我强忍着疼痛,想要坐直身子。但眼前迷迷糊糊的,又有群星乱坠,一时间也看不清个所以然来。等我意识稍微清楚了,我第一时间注意到了我脚下的东西,似乎是个球,在不停的转动。
他的脸部扭曲着,似乎在诉说着那无尽的恐惧,慢慢的,不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