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昱名在离开祠堂的时候正好遇到了惊慌失措的花月。
所以,他比绿娘更早知道自己的弟妹砸了那两块的翡翠。
他心里存着一丝侥幸赶到方圆院,满地破碎的衣裳、瓷器以及粉碎的翡翠残渣击碎了他对自己弟妹的最后一点期望。
这个家到底是怎么了?难道这么多年的父慈母爱都是假的吗?否则,为什么就容不小早早失去母亲疼爱的绿娘姐弟?为了那点儿利益,难道都疯了不成?
他握住拳头,勉强压住怒气,向东府追了过去,在东西府交界的月亮门处赶上了正笑得畅快的三娘和叶昱风,厉声喝道:“都给我站住!是谁让你们这样做的?”
天色灰暗,叶昱名又是忽然而至,三娘先是被他吓了一跳,回过神来后大喊道:“大哥,干嘛吼我?我们才是你的亲兄妹,他们算什么?有我们亲吗?”
叶昱风也横眉立目:“大哥,没弄死他们就不错了,你别忘了,你是东府的人,不是西府的!”
叶昱名气得浑身发抖:“你们,你们还是人吗?他们同样是父亲的儿女,是你们的亲姐姐亲弟弟!”
三娘不屑地道:“亲姐姐,亲弟弟?他们把我压在身下,用刻刀划我的脸的时候,他们怎么没把我当亲姐妹?再说了,父亲向来不喜他们,恨不得从来没生过他们,大哥,你就不要装圣人了,好么?假仁假义的看着恶心!三哥,我们走!”
“不许走!跟我去见母亲!”叶昱名一手抓起一个,无视他们的挣扎,强硬地将他们拖到柳氏的院子。
“大哥,放开我,弄疼我啦,娘,娘,大哥欺负我!”三娘撒着泼,另一只手拼命地厮打着叶昱名。
“怎么回事?”柳氏用了些内力,飞快地迎了出来。
叶昱名放下孪生兄妹,极力地克制了自己的情绪,板着脸说道:“母亲,三娘与三弟砸了绿娘屋子里所有的东西,都是一家人,这也太过胡闹了!”
“三娘,疼不疼?昱风,伤到哪里了?快进屋,让娘看看,”柳氏没有回答叶昱名的话,反而心疼地将一双子女拉进屋子里。
三娘坐在贵妃榻上,呲牙咧嘴地揉着胳膊,哭着抱怨:“娘,大哥心里只有他们姐弟,女儿疼死了大哥都不管,这只手臂只怕要青肿几天了。”
“娘,我和三娘怕丫鬟婆子们笨手笨脚地找不对地方,这才去方圆院再搜了一遍,哪想到那溅人的奴婢死命地拦着,这才打碎了东西,扯坏了衣物,就这么点儿小事,大哥就对我们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瞅瞅,诶呦,都淤血了!”他一边按照二哥叶昱彬事先替他们准备好的说辞替自己开脱,一边卷起袖子,露出上臂两个紫红的手印来。
柳氏狠狠地瞪了叶昱名一眼,连声叫道:“草香,快拿药酒来。”
不多时,草香从外面找来一瓶药酒,两块干净的软布,放在桌案上,用一块软布沾了药酒,道:“三小姐,奴婢这就给你抹上药酒,这可是夫人最好的药酒了,好的快着呢,”她拉着三娘去了屏风后面。
董妈妈也在,她拿起另一块软布,小心翼翼地服侍着叶昱风。
“昱名,弟妹做得不对,教便是了,你这是为何?绿娘一回来,府里便丢了极为重要的东西,他们担心家里,再去找找有什么不对?你不要忘了,你是我生的!你出去吧,我现在不想看见你!”柳氏早已对叶昱名护着绿娘姐弟十分不满,就此机会,直接发作了他。
叶昱名的一双大眼,灼灼地盯着柳氏,里面有矛盾,有挣扎,更多的则是失望,他打了一躬,拧身出了房门。
回到自己的院子,他冲动地打开柜子,扯了几件常穿的劲装出来,用一块包袱皮包好,背在肩上,正欲出门,却忽然想起被关在祠堂的弟妹,想起八岁的小雨那一双怨怼的眼睛,又颓然的回到屋子里,狠狠地把包袱掼在chuang上,发出嘭的一声闷响……
翌日,八月初七。
柳氏把中秋节的节礼以及府里需要准备的过节的事情一一料理好,回到自己的屋子,打开柜子里的一个暗格,拿出一只精致的黄花梨匣子,用钥匙打开了锁头。
“蠢娘们!”一张宣纸裁成的纸条上,歪歪扭扭地写着这样的三个大字。
柳氏慌乱地拿起纸条,匣子空了!所有的房契、地契、银票通通不见了!
柳氏呆住了,红润的脸瞬间变得毫无血色,“来人!来人!快去把老爷和老太爷找来!快快!”
草香正在屋外整理衣裳,听见柳氏的声音不对,立刻跑了进来,一见柳氏捧着匣子的神情,便猜到夫人的东西再次被盗了,听得吩咐,赶紧先去外院找到周管事,让他把老爷接回府,而后又去外书房,找到了老太爷。
二老太爷闻言,马上赶到柳氏的院子:“又被盗了?”
“爹……”柳氏的泪水止不住的流着,哆嗦着嘴唇道:“都没了,全部都没了,两万两银票,所有的契纸,都没了啊!”
二老太爷跌坐在椅子上,失魂落魄地沉默好一会儿,才道:“来人,去祠堂,把绿娘姐弟叫来。”
柳氏呆呆地道:“爹,不必了,老爷昨日派了亲卫一直看守在那里,昨夜,他们一直在祠堂,这个放东西的地方最为隐蔽,只有我和云龙还有这屋子里的几个人知道。”
是内鬼?或者是绿娘的义父?云龙歇息的院子就在这左右,是什么人能在不惊动云龙的情况下拿走藏得那么隐秘的东西,只有高手能……二老太爷想到这里,愤然起身,想亲自去把绿娘抓过来询问,忽然又想起绿娘刚来的时候已经说过,她的义父去了沣城。
她不会承认的,那俩孩子精着呢,二老太爷又坐下了。
毕竟年纪大了,他慢慢地沉着下来:“来人啊,先把东府封了,所有人都集中到外院,谁都不许乱走,挨个儿搜!”
柳氏此时也缓过来了,长吸一口气,压住了眼里的泪,道:“草香,先把院子里的人清出去,叫来董妈妈,就从咱们院子里开始搜。”
……
杨斐来找绿娘的时候,东府大门紧闭,门房已经收到通知府里有事,所有访客一律先请到西府。
杨斐原本也不喜到东府,跟一些不相干的人打哈哈更是让他烦恼,所以他从善如流的去了西府。
西府的门房恭敬的把他迎了进来,知道不能直接到祠堂去叫绿娘,便着人去了东府,却不料在月亮门被人拦了回来。
杨斐被安排在外客厅里,喝了两盏绿茶后,仍不见绿娘,便有些不耐烦了,再有七天就是中秋节了,即使是高手,那么大块玉也是需要些时间的,所以,他想越早见到绿娘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