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妹妹曾经被落霞山下的一个庄子里的人救了?”杨六娘边走边问道。
绿娘诧异地看了一眼六娘,道:“六小姐是怎么知道的?”京都的贵圈就这么大,知道是正常的,这也算是她当初想要达到的效果,所以她并没有真的想让六娘回答这个问题,继续说道:“的确,当日我与小雨从江水中爬上来后,曾到过一个庄子,是一位三爷收留了我们,而且小雨当夜发了高烧,庄子里的九叔给小雨开了药,如若不然,只怕……唉,我与小雨恢复记忆后,应该登门拜谢的,可总是因为这样那样的事情耽误了,没有去成。”
风起镇离落霞山的庄子并不远,是不想去,还是真的有事?六娘寻思着,掩唇而笑,道:“那妹妹便来我府上吧,或许你能见到想要拜谢的人,不若明日如何?妹妹与四公子是命强的,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六娘与你亲近亲近也能沾些福气呢。”
“哦?果真吗?那庄子便是你们家的?”绿娘强迫自己做出些惊喜的表情来,“那绿娘禀明长辈后,一定登门拜谢,”竟然是杨家的,一个国公为什么要暗地里培养那样的精锐呢?难道是为了皇后或者某个皇子?或者,谋反?
六娘是知情,还是不知情呢?应该是不知情的,她看得分明,那丫鬟在六娘耳边说了一句什么,她才起身拦住自己的。
那么,杨府是为了自己不与亲王府的人接近,还是两者原本是一丘之貉,要达成一个目的?看来,应该关注一下京都的形式了,以便遇事能事先做出一些预判。
六娘拉住她的手,感慨道:“当时若不是有人劫走你们姐弟,也许你们四年前便可以回家团聚了,真是世事弄人。”
绿娘忍住与陌生人肢体相接的不适感,道:“可不是?假使我当日没有自作聪明,改了名姓,也许不等小雨痊愈,叶家便来人接我们姐弟了……”
“为何要改了名姓呢?”六娘不解。
“六小姐有所不知,我们姐弟是被吓怕了!那车上的歹人在劫持之前问过我们姐弟是否姓叶的,所以,逃出生天后,绿娘自然再不敢说真实名姓。”
“哦……”难道歹人是特意为叶家姐弟而来?六娘所有所思。
两人边走边聊,在花园中的一处阁楼内,绿娘换了衣裳,与六娘又重新回到宴席之上。
“小雨,她在做什么?”绿娘见一个年龄与自己相仿的女子正若有所思地观赏着的几盆花,手里的绢扇一下一下的敲打着另一只手,步态从容、袅娜,神情淡定。
小雨无聊地把玩着手里的一颗梨子,道:“姐,睿亲王说玩一会儿击鼓传花,中间的那个听说是侯府的十九小姐,花落到她的手里了,大家在等着她吟诗呢。”
击鼓传花!绿娘吓了一跳,怎么还会玩这样无聊的游戏?
“有没有传到你手里?”他们姐弟这四年,不是习武,便是雕刻,再或者练字习画,哪里会什么作诗弹琴啊!
“没有,姐姐,小雨的身手你还不知?那就是个快啊!”小雨得瑟扔了一下手中的梨子,大眼睛里闪烁的是自信的眸光。
说的也是,小雨的暗器打得不错,手速自然迅捷,不过……绿娘想了想,道:“小雨,要不你也学一学作诗和琴艺如何?免得在这样的场合被人看不起。”这个世界的习武之人普遍有较长的寿命,多些娱乐也是好的,以免漫长的岁月在枯寂中流过。
“嘁,”小雨不屑的撇撇粉嫩的小嘴,附耳说道:“姐,你不是说做什么事都要专心吗?武功好,打得他们满地找牙、哭爹喊娘就行了,管他们什么瞧不起。”
这小子倒是始终知道自己要什么!绿娘放心一笑。
“殿下,小女得了一首,”居中的女子忽然停住脚步,屈身向睿亲王福了福,声音柔婉动听。
睿亲王不露痕迹地向南面扫了一眼,淡淡说道:“不到半刻钟的功夫便得了,素闻于家十九娘聪慧,才气逼人,果然如此,吟来大家赏鉴一下吧,”他的话虽是褒奖之意,但脸上的表情却始终没有太大的变化,高贵的威仪淡化了五官的绝美,让人望而却步。
“且慢,五弟,有这么好玩的事情,也不算上我们兄弟,不厚道啊!”一个略微尖锐的声音忽然传了过来。
众人一起向南面的小径上看去,只见三位贵气十足的年轻男子带着随从从坡下的小径上漫步走来,有识得几人的慌忙起了身,继而,所有人都站立起来。
睿亲王微微一笑,起身道:“大皇兄说的哪里话,五弟不过是偶然兴起,且听闻几位不是闭关便是欲出门狩猎,才没有相请,来人啊,速去搬几张小几上来。”
一位神色慌张的中年人,急忙从那几人身后赶过来,在睿亲王耳侧轻轻解释了几句。
睿亲王点点头,示意他下去。
这时,他旁边的几张小几后的客人自觉的退到后面,把位置让了出来。
“见过敏亲王殿下,明亲王殿下,六殿下,”数十人一起打躬问安,场面颇为壮观。
训练有素的婢女和小厮很快放好了小几,几位殿下纷纷落座后,众人才安坐下来。
贵女们开始窃窃私语,绿娘能够清晰的听到三娘与身边的婢女说:“天啊,竟然来了这么多亲王殿下,草籽,快再看看我的妆容。”
二娘也不淡定了,理了理鬓发,嘴边带出一抹自以为最好看的笑容来。
小雨斜了旁边的几个一眼,悠悠说道:“一群****。”
绿娘掐了他一把,这小子跟镇上的小子们学坏了,什么话都敢说。
小雨知道错了,立刻禁声,冲着绿娘吐了吐舌头。
龙生九子子子不同,上座的四位亲王,相貌上以睿亲王为首,六殿下为次,至于敏亲王与明亲王则稍显平平。
其实,于叶家的三位少女来说,在年纪上,包括睿亲王在内,都比他们大上很多,但女人一旦向往权势和容貌,一切现实差距便都不重要了。
宴会中的嗡嗡声很快沉寂下来,小姐们含羞带怯的看着几位天潢贵胄,公子们则摄于地位不同而沉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