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香立刻迎了出去：“草蔓儿姐姐快请进来吧，夫人刚好得闲。”
“那可是好……”
二人说着话，一同进了屋。
“二夫人安好，”草蔓儿福了一礼。
“草香，给草蔓儿看座，”柳氏吩咐道。
“谢过二夫人，奴婢来，是给老夫人传个话，”草蔓儿再行一礼，婉拒了。
二夫人站起身：“草蔓儿姑娘请说。
草蔓儿道：“老夫人说二夫人平日里太操劳，所以就不叫二夫人过去了，只让奴婢跟二夫人说一声，明日王府赏菊宴，这也是咱们叶家少爷小姐出头的机会，请二夫人把几位小姐和少爷的行头好好准备准备。”
柳氏笑着拈起一只钗，道：“老夫人说的是，二娘、三娘、四娘的衣服都有新做的，绿娘与四少爷的衣服是我刚刚让董妈妈从云裳阁买回来的，虽然量身定做的最好，但这也是权宜之计，等明日过了，就再给他们姐弟做几身秋装，草蔓儿姑娘，你瞧瞧，这金钗怎么样？”她把金钗给草蔓儿递了过来。
草蔓儿赶忙躬身双手接过，金钗分量很足，入手很沉，钗头的梅花瓣惟妙惟肖，的确很不错，只不过……她稍稍回想了一下绿娘的穿衣打扮，心道，大小姐不一定会戴吧，但实话是绝对不能实说的，她真情实意地赞道：“这钗可真漂亮，是珠翠阁的呢，无论是金质还是做工，都是上佳的，二夫人想的果然周到，这包袱里的就是大小姐与四少爷的衣服吗，料子可真是好，颜色也俏生，董妈妈的眼光没的说呢。”
草蔓儿长得浓眉大眼的，平日里话不多，为人实诚，做事扎实肯干，所以一向得老夫人的喜欢。
老实人有个好处，就是说假话一般也会被人认为说的是真话。
柳氏与董妈妈听了草蔓儿的话，相视一笑，他们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董妈妈自谦道：“哪里，其实老夫人的眼光才是真的好，当年小姐没嫁进叶府的时候，老夫人也就二夫人这个年纪，身上的衣服从来都是大方得体的，无论配色还是花式都极为讲究。”
草蔓儿道：“董妈妈说的极是，草蔓儿也一向这么认为，哎呀，时候不早了，老夫人还在等着我回话呢，二夫人，奴婢告退了。”
出了二夫人的院子，草蔓儿的嘴角微弯，挂上一丝嘲讽。
她以往觉得二夫人虽精明，但为人还算宽厚，两个府里打理得井井有条，妻妾相处和平，也算是个有本事的贵夫人。可如今看来，这些小手段连她都一目了然，做得实在不算高明。是不是一个人如果高高在上太久，就会把所有人都当傻瓜看了呢？完全冷落姐弟俩也没什么，两个府里都由她来把持，没人敢嚼舌根，但这是去睿亲王府，两位小主子真的穿成这样过去，丢的就不是她二夫人的面子？
草蔓儿走后，柳氏让董妈妈去休息，派草香去给绿娘姐弟送衣物。
草香阖上匣子，犹豫地叠起衣服，考虑再三，才慎重说道：“夫人，单看首饰很好看，如果只看衣裳也不错，但两者配到一起，在这以穿着高雅端庄为上的京都，只怕就落了下乘了，如果真的这样穿出去，只怕是……”
二夫人喝了口茶，道：“你是怕人家笑话我？”
草香福了一礼：“回夫人，奴婢的确是那么想的。”
二夫人微微一笑：“放心，不会的！乡下孩子都是喜欢这样的打扮，我这样做，也是给那些贵女们制造些话题，她若是不差些，怎么能体现出我家三娘来呢！有些事情，不在于怎么做，而是在于怎么说。”
草香想起二夫人的一贯做法，心里了然，道：“奴婢懂了，夫人，那奴婢去了。”
二夫人道：“慢着，你告诉他们姐弟，晚上过来给老太爷和老夫人请安。”
“是！”
约莫一刻钟后，草香到了方圆院。
主屋的门还在关着，丫鬟婆子们都聚在垂花门旁吹过堂风。
“草香姐姐来啦，拿的这是什么呀？”一个丫鬟眼尖地看见她，赶紧上前打招呼。
这女孩两颊上有些浅浅的色斑，似乎是叫花月吧，草香思摸着紧走两步，道：“花月姑娘是吧，各位姐姐妹妹好，各位妈妈好，大小姐现在可得闲？”
花月亲亲热热的抱住草香的手臂道：“大小姐在练功，草香姐姐不急的话就在这坐一会儿，总也不来我们西府玩，怪想的。”
哟嗬，这丫头可真是会说话，她从来不记得自己跟哪个西府的丫鬟是相熟的，草香如此想着，嘴角便挂了几分不耐的笑：“那哪成啊，夫人那里离不得，不如花月你去通报一声吧。”
通报？几个人面面相觑。
花月道：“草香姐姐，花蔷不过是在窗外走了一遭，便被赶出去了，我们哪里敢呢？”
草香无奈的笑了笑，夫人原本想给大小姐一个下马威，没想到，现在倒是大小姐给了夫人一个。若这些丫鬟婆子都不敢近前，那哪个还敢尽心尽力地替夫人办事？
想到这儿，她的眼皮一耷拉，漫不经心地掸了掸包袱皮，道：“哦，说的也是，既然如此，那我回去便跟夫人说一声，给你们换一换地方吧，哪个府里也不能养闲人不是？”
换地方？二夫人对西府一贯苛刻，一个萝卜一个坑，哪里还有需要人的地方呢？
花月和其他人脸色皆是一变，她立刻压低声音道：“草香姐姐说的极是，若是能换个地方，还真不想伺候大小姐呢，不过，乔妈妈既然安排了，花月总是会尽心去做的，姐姐等着，妹妹这就去通报。”
花月“噔噔噔”的踩重脚步，到得绿娘门前，轻轻地扣了扣门：“大小姐，二夫人房里的草香来了，二夫人有事交代您。”
绿娘刚好将内力行完一个周天，她缓缓地把气归于丹田，出了房门：“何事，说吧。”
草香看了看她，竟然没有让她进去的意思，心里不由得有几分不快。
她是二夫人的大丫鬟，就是进了老夫人的院子也有几分体面，如今这位刚回来的大小姐竟然如此对她？
她嘴角的笑容一点点的垮下来，道：“二夫人让奴婢给大小姐说一声日后酉时正给老夫人和老太爷请安，另外，这个匣子里面装的是头面，包袱里的是衣裳，是二夫人特意去最好的绣楼和最好的珠宝铺子买回来的，请大小姐和四少爷明日穿用这些赴宴。”
绿娘接过两样东西，一双平静无波的黑眼打量她一下，道：“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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