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着些？要那么快做什么？
姐弟俩一同打来凉水，各自回房间洗漱。
小雨收拾好自己，来找绿娘，皱着小眉头，担忧地说道：“姐姐，爹他会不会……”
绿娘挑眉：“会什么？会不会打我们？也许吧，如果他们脸皮够厚，心够狠，做什么都是意料之中的，不过，姐不会让他打疼你的，好啦，跟姐姐去吃饭吧。”
两人拉着手出了正房，径直向二门走去。
“大小姐，等等我，东西两府在花园那边新开了月亮门，我送你们过去，”乔妈妈喊住姐俩。
“乔妈妈，你先过去吧，跟二夫人禀报一声，我与四少爷出去用早饭了，”绿娘脚下不停，淡淡地说道。
“这怎么行？大小姐，你们姐弟在外面四年，回来不先拜见长辈不说，难道还要让长辈等你？这是哪一家的规矩？”涉及孝道，乔妈妈自认为占了理，语气极为强硬，把绿娘姐弟昨天的丰功伟绩忘得一干二净。
绿娘停下脚步，回头认真地看了一眼她刁钻的嘴脸，道：“请，”她刻意停顿一下，继续道：“你不要拿规矩压我，你不配，知道么？按我说得做吧，再啰嗦一句，我就不客气了。”她扬了扬手中的一抹锐利，带着小雨扬长而去。
好利的眼！乔妈妈这时才记起昨天傍晚的事，更是想起自己那些‘你、我’的称呼，她呼了一口长气，自言自语道：“明明想好了要小心些的，怎么一看她低眉顺眼的就忘了呢？”她擦了一把额头的汗，厚厚地嘴唇嗫嚅了两下，撒开腿向东府跑去。
“……二夫人，就是这样，”乔妈妈战战兢兢地把绿娘的话重复了一遍。
二夫人握紧了紫檀木椅的把手，直到听见轻微的“咔嚓”声才松了手：“草香，你去把老爷请过来。”
不多时，叶云龙推门而进，在另一张主位上坐下：“怎么了夫人，那两个还没过来？”
二夫人微微一笑：“说是用早饭呢，让我们等着。”她把‘出府’两个字省略了。
“嘭！”叶云龙一掌拍在高几上，脸色铁青的说道：“来人！把那两个逆子给我押过来！”
一听此言，乔妈妈紧张地看了二夫人柳氏一眼，让大难不死的西府嫡出小姐少爷出府去用饭，这个消息若是传将出去，岂不是打叶府的脸？
二夫人亲自给叶云龙倒了杯茶：“老爷息怒，不过是用个早饭，一会儿就来了，不用大动干戈，孩子在外面疏于教导，不懂规矩也是有的，慢慢教便是……”
大动干戈？毕竟刚刚归家，的确不必如此，也许会有苛待的名声传出去。涉及自己，叶云龙心有所动，但仍怒道：“哼！不懂规矩？最起码的人伦应该懂吧，刚一回来便对自己姐妹下狠手，今日更是连孝道都不顾了，今日一定要两个逆子知道叶家的家法是怎样的，”他不再提着人去找的事。
乔妈妈松了口气，姐弟俩在西府没有饭吃，这个消息一旦传出去，只怕第一个出来顶罪的便是自己。
二夫人不易察觉的笑了，老爷认准的事极少有人能劝服，反而越劝阻便越生气，于是她说道：“老爷，终究是孩子，还是……”
“你不必说了，我们先去给爹娘请安，回来我自有主张，”说罢，他起身向外走去。
二夫人满意地整了整妆容，跟在叶云龙身后去了松风院。
“还未过来？商贾家的子女果然没有规矩，柳氏，你多费费心吧，”叶老夫人撇了撇嘴，她刚过五十整寿，但脸上没有留下太多岁月的痕迹，相貌与叶云龙颇有几分相似，尤其是鹰钩鼻和极薄的嘴唇。
叶二老太爷捋了捋胡须，道：“既然如此不懂事，就两错并罚吧，免得我们将来叶家贻笑大方，不过，先带过来给我瞧瞧，然后你们再教导。”
“是，”柳氏与叶云龙同时应道。
当绿娘和小雨回到西府的时候，已经有几个孔武有力的婆子在二门候着了。
“老爷与二夫人有请，请大小姐和四少爷跟奴婢来，”乔妈妈这次规矩许多，而且还带着一脸的笑容——是幸灾乐祸的笑。
“走吧，去看看，”绿娘拉着小雨跟在乔妈妈身后去了东府。
穿过花园东侧的月亮门，便到了东府的花园。东府虽然比西府小一些，但亭台楼阁比西府奢华许多，三步一景，五步一画，处处可见精雕细琢，只是，美则美矣，总觉得缺少了什么。
“乔妈妈，老爷吩咐，先带大小姐和四少爷去松风院见老太爷和老夫人，”一行人刚出花园，便见一个穿着比乔妈妈还要讲究的妇人迎面上来如此说道。
乔妈妈满脸堆笑：“是，董妈妈。”
董妈妈是个胖胖的妇人，如果不看她精明外露的眼神，任谁都会觉得这是一个非常良善的女人。
绿娘仔细的记着路，务求不疏漏每一处。
松风院在东府的正北，面积很大，里面除了几棵高大挺拔的松柏，没有任何花草，满地的青砖，看起来格外整洁肃静。
“草蔓儿姑娘，西府的大小姐与四少爷到了，请通传一声，有劳了，”董妈妈说道。
正房门口的一个大眼睛双眼皮的标致姑娘给绿娘和小雨福了福：“大小姐、四少爷，请稍等，奴婢这就通传，”她又冲董妈妈笑了笑，转身进了门。
不多时，草蔓儿出来了：“大小姐、四少爷，请进来吧。”
在进门的时候绿娘有过一瞬间的犹豫：这两位也算是自己和小雨的亲爷爷奶奶，要不要跪呢？
叶云龙与柳氏已经走了，堂屋里的两位老人正襟危坐，老夫人高氏脸色阴鸷，老太爷叶宁波则是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手里的青瓷茶杯。
要不要跪？绿娘挣扎着。
“啧啧，跟他们死去的娘长得可真像，倒是像陈家人，不是咱叶家的，”老夫人抬高了下巴说道。
老太爷没有理会她的话，对绿娘姐弟说道：“回来了就好，不过，叶家的家规还是要守的，请了安，去找你父亲和二婶认个错吧。”
这意思就是跪了便可以走了？绿娘揣度着，不过他们既然如此，那可就不好意思了，跪不下去了。
绿娘拉着小雨给他们鞠了一躬：“给老太爷、老夫人请安，绿娘和小雨这就下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