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目光飘远,声音如同轻喃:“我对你好吗?”
杜菲菲点了点头,坚定的“嗯”了一声。
“也许吧,”墨池叹了口气,收回了目光,转而凝视着她,“可是我更多的只是为了我自己。你也不要太感谢我,我只是,只是``````”他忽然语塞,不知道该如何说,来自于另一个世界的她,就像是没有羁绊,无拘无束的风,自己所做的一切,那些美好的过往,都是希望她能与这个世界多发生一些关联,假如有一****要走了,心中能多些牵绊,说不定就能留下呢?说出来或许是有些自私,可是谁又能彻底的为别人着想呢,她走了,留下孤独的自己,与之关联的一切痕迹都犹如退潮后的砂砾般被抹去,她曾经存在过的证据呢?妖族尤其是青狐一族的生命是非常漫长的,到时候几百年,几千年,甚至成仙成神后的无尽岁月,就只有自己会记得她曾经来过,她当初告诉过自己的秘密,就真的完全成为一个永远无法说出口的秘密,没有人再来与他共同拥有它,曾经共同承担的那个人她,不在了。不,他决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所以面对着杜菲菲渴望又迷惑的眼神,墨池收起了内心真实的情绪,只是费力的腾出一只手抚摸着她的头发,用他最擅长的笑容安慰她道:“没什么,我只是想说这些对我来说都不算什么,我只是太无聊了,想找些事情来做而已。”
说罢,他明显的看到她眸子里的明亮一点点黯淡,心里堵塞的更难受,可话已出口,覆水难收。
其实杜菲菲也没有太失望,本来就只是想问问原因的,虽然不明白自己心里为什么会有些微微的失落,可这些都不重要,知道他对自己好不就行了?无聊?太无聊想找事情来做的话,为什么会花这么多的精力在自己身上呢,这不就代表着自己在他心里是特别的?人呐,凡事都想开些就好了。
她动了动脑袋,眼神往墨池的方向瞟去,忽然,她好奇的将脸往前凑了凑:“喂,你眼角亮晶晶的是什么?”
墨池楞了一下,继而优雅的伸出一根修长的手指,淡定的将可疑痕迹抹去:“是雨水,我这边离外面太近,所以眼睛被飘进来的雨水打湿了。”
“噢——(⊙o⊙)”还真是个好理由呢,杜菲菲悻悻的收回目光,忽然想起一件事,赶紧从九转玲珑镯里掏出一个明黄色的绸布,递给他:“诺,差点给忘了。这是桃溪托人带给我的,可是我看不懂,他们说你知道,你帮我看看吧!”
墨池接了过来,打开的一瞬间,眼神就不可置信的死死盯着那上面的图案,脸上的表情痛苦、怀念、热切、惶恐,不停地转换,醒过神的那一刻,立马抓住杜菲菲的一只胳膊,急声问道:“你说这是桃溪拿来的?!他有没有说什么?!”
杜菲菲吃痛的将身子往后缩了缩,可是看他那样急切的样子,竟好似从来没有见过,想来这绸布上面的信息给他的刺激太大了吧,于是也顾不得娇弱的喊疼,将怎样遇见费兰,费兰又怎么将这绸布拿出,前前后后原原本本的都告诉了他。墨池听完,闭目将头后靠在石壁上想了好一会儿,才睁开眼,再看向杜菲菲时,眼里是她没见过的神彩。
“菲菲,你真是我的福星!”
这句没头没脑的夸奖来的十分突然,杜菲菲完全没搞清楚状况,这时恰逢雨势稍歇、太阳重新执掌天空,迷迷糊糊中就被墨池拉回了住处。一路上还没想明白这绸布是个什么意思,玉溪又来了。
上次他走之后墨池曾经告诉过她,玉溪是锦鲤化成的,这次再见了那对肿眼泡和长长的两绺胡须子,杜菲菲就觉得看着顺眼的多了。
玉溪是来通知他们俩,说阁主有空了,请他们过去一叙。杜菲菲直觉的莫不是吃进肚子里的那些珍贵的宝贝还有转运的作用?要不怎么本来说是还要等一天,可这才出去了一会儿,信儿就来了。当下收拾整齐,就跟着玉溪去了。
进了一处宽阔的殿门,一间一看就是用来主事会客的屋子里,正中分两边面对面的摆着两溜紫藤太师椅,除了上首的两张外,都坐满了身穿灰袍的严肃老者,应该都是宣吉阁的重要人物。坐在正当中的椅子上的人自然就应该是阁主了,只见他从丫鬟的手中拿过茶盏转过脸来,刚进门的杜菲菲立马觉得肚子里一哆嗦。
爱玛,这不是刚才还坐在一起吃了宣吉阁镇阁之宝的餐友吗?
费兰也看到了杜菲菲,不紧不慢的喝了口茶水,呲牙对她一笑,另一只手顺势放下在肚子上趁众人没注意拍了两拍,传音过来:“这会儿又觉得不妥了?刚才敞开肚皮吃的时候想什么去了?哼!放心吧,本阁主我不也吃了吗,瞧你那点儿出息。”
杜菲菲回道:“我还不是没想到宣吉阁的阁主竟然是你?盗亦有道,我与你也算得上是朋友,若是早知道是你家的东西,我就``````”
“就怎样?”
“就少吃点了!”
墨池早看到了两人之间奇怪的举动,引着杜菲菲在其中一张空椅子上坐下,听费兰寒暄了几句,便开门见山道:“费阁主,想必您也知道了我们的来意,所需的灵药灵草等的清单我早已列下由玉溪长老呈上了,这些药材的数量对宣吉阁来说并不算多,还望阁主能早日交代下去准备,我们也好早日启程回去。”
费兰慢条斯理的喝着茶,还没开口,底下的一名赤脸长老便沉声道:“狐王殿下说笑了,您一张口便要去了我们阁中十分之一的药草,还不算多么?众所周知,我宣吉阁上下都是炼丹的,每日所需的药草便是个大数目,往年都是自己种的都不够还要与你妖界各部落收购,眼下您要回购,若是数量少也倒罢了,咱们两家都是世代的交情,予了你也不算什么,可是这些```````”
墨池却并不接他话茬,数量上怎样又如何,还都是得看这位阁主的决断,这些老家伙们一个个都炼丹炼的有些呆了,就知道计较这些,须知有的东西光靠交换是交换不来的,而高层之间的交易筹码岂是那么轻易就让他们参破。
底下的人当够了出头鸟,对方却没接招,费兰不禁有些悻悻,想起桃溪给自己的忠告,眼前的这个人惹不起,也就收起了玩笑之心,正色起来,开出了自己的条件。
“你说的那些我都有,数量也给的起。不过要看狐王殿下您的诚意了。毕竟您知道,我们收来这些也是十分的耗工夫,要是没有个说头,纵使我这个阁主,对底下的弟子们也不好交代。”
一番话说的软的硬的全在里面,此人算是个人物。既然话说到这份上,那就是有心做这笔买卖。墨池点点头,接着他的话头道:“那依阁主之意,想要我以什么交换呢?”
“不是你。”费兰放下茶杯,手指却是指向杜菲菲的,“我要她拿东西换。”
杜菲菲朝他看了一眼,费兰的娃娃脸正经起来,倒是眉清目秀的,只不过眉宇之间透着一股子冷清,见杜菲菲看他,便对她朗声问道:“杜姑娘,我倒是听说你在黑水城开了一家丹轩,想必这些药草都是你需要吧?那就由你来出些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