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两位可有休息好?”
“再好不过了,”我呵呵假笑,“一早起来精神倍儿爽哪。”
他讶然看我一眼,脸色微微泛红,低咳了声。我接过下人手中的茶壶,给自己斟了杯,一本正经地举起来向他敬去。“谢谢昨晚的款待,来,我敬你一杯!”
“应该的。”他客气地举杯,与我的轻轻碰撞,我迎上去,顿时水花溅落,滚烫地泼洒在他的手背上,肌肤立即泛红一片。
“哎呀,真是不好意思,弄伤你的手了!”我扭头吩咐下人道,“快,帮我到房里把桌子上的一瓶药膏取来。”
梁铮推辞,不甚在意地往手背吹了口冷气,“不用劳烦您费心了,我府上的药多的是。”
我摆摆手,“哎呀是我不小心弄伤你的嘛,当然得由我负责!再说了,我带来的这瓶药很好用,擦一擦就消肿了,你就试试呗。”
子喻在一旁悠哉悠哉地看好戏,丢给我一个“不错呀阴人的招儿又多了一个”的眼神儿,我龇牙,回敬一个“那是~你以为我是谁呀”的眼神。
一个婢女替他涂药,我在一边催促:“掏多点,多点才有效的。”一大坨白玉般涂抹在他的手背,在婢女的小心揉擦下,梁铮可算觉得有点不对劲,“奇怪……怎么觉得热……”
我淡定道:“啊,这是这是正常反应,越热越起效果。”
“不对。”他疑惑地凑近嗅了嗅,顿时脸色一变,“这,这涂的是什么玩意儿?”
“就是你昨晚送到我房里的呀。”我惊讶,“子喻告诉我这是专治擦伤烫伤的良药呢!”
子喻刚喝下的那口茶在喉咙里噎住,险些被呛到了,连连摆手,“不不不……我……咳咳咳,我没……”
我背过身去得意地笑。哼哼,得罪了爷,爷让你们看看什么是一箭双雕!
————春露膏是极好的东西哦~分割线————
再度来到小镇,打听到昨夜又死了一人,尸骨未寒,我们决定先去探一探状况。
这是一个二十出头的男子,两天前发现肩膀上有发芽的现象,一直不敢说出来,直到昨晚突然猝死才被知晓。
子喻示意我留在外面,自己踏入这个被镇上的人称为“瘟疫之牢”的小柴房内,一阵腐烂的气息久久不散。镇上若有得了这病的人,毫不例外都会被运到这里来隔离,任其自生自灭,连家属也不可以靠近。
可以说,即使不是因为得了怪病,人也会被活生生饿死!
梁铮跨前一步,细细端详,翻开那人的衣裳,露出了根须扎进左肩的那块皮肤。
根须如同血管没入体内,裸露在外的青色蜿蜒而上,缠绕着花的茎身,花的形状与罂粟花相似,紫得发黑的颜色,细看之下还可以发现花瓣上的紫色如流水般在缓缓流动,诡异而妖娆。
“如何?”子喻低头询问梁铮。
梁铮眉头紧锁,“我从医多年,对疑难杂症了解甚多,但从未见过如此病状。更何况,这人已死,我不好诊断。”他直起身,望向闻讯赶来的知府,“为何官府不多加看照这些病人?”
知府嗤笑,扒拉扒拉着嘴皮子,“连梁医师您也无法救治,这些将死之人还有得救吗?上头也说了,一旦发现怪疾的,一律隔离!本大人不过在执行命令罢了!”
“谁知道你是不是把上面发下来的救济金私吞了呢。”我不满地小声嘀咕,怎知站在我身边的这知府大人听力好得很,吹胡子瞪圆了眼,指着我气结道:“你!你这个贱民!你懂什么!小心本大人把你给抓了!”
我冲他比了比中指。这种贪官在现代都看得多了,有哪个最后不是被揪出来的?不是不报时候未到而已!
果真是恶有恶报,大快人心。当夜,知府大人他那宝贝儿子成为了镇上第二十三位怪疾患者,光荣地为梁药师提供了一只“小白鼠”。
知府大人呼天抢地,死拽着梁铮的袖子哀求他救治。
这下换我嗤笑了,闲闲地站在一边磨指甲,“唉~都是快死的人了,还有得救吗?大人您可千万要执行上头命令,一视同仁啊!”接着撇头跟梁铮严肃地说,“有劳你了,狠点心,往死里整,啊不,往活里医,解个剖切块肉什么的别客气,一只小白鼠可以造福千万个病人嘛!”
梁铮憋着笑意,装作严肃地点点头,转身磨刀霍霍向小白鼠,徒留知府大人铁青了脸急跳脚。
一旁的衙差闷闷低头笑,大抵平日受上司的气多了,现在解气得很呐,你也有今天呐!
子喻无奈地笑笑,摸摸我的头,“小泱泱,你又调皮了。”他停顿了一下,翘唇,笑得勾魂勾魄,“不过我很喜欢。”
“喜欢是吧?”我斜眼,“要不要尝尝做小白鼠的机会?”
他的脸皮比我厚得多,眸中光华流动,含情脉脉地看着我,“如果操刀的人是你,我一定心甘情愿~可惜……你没有医师资格证啊。”他遗憾地叹口气。
我还想反驳回去,梁铮已走了出来,微微喘了口气,“进来吧。”
原以为这花只是喜欢吸人血,故而生在人体上,怎知结果却比想象中更骇人——那朵花吸的不是人血,而是人的骨髓!
根须先穿透了人的琵琶骨,紧接着疯狂汲取骨中的精髓,直到那块骨头变成软绵绵的,遇血液化散。一块骨头满足不了它,它会寻找下一块。略一估算,当这朵花真正开放的时候,人的体内将会没有一根骨头。
“花开之后会怎样?”
梁铮摇头,“我也不清楚,人体脆弱,根本不可能活到花开。”
“如果把根须拔了,行不行?”我走近些,在知府儿子恐惧的眼神里往那片小芽叶伸过去。
“别碰!”
“别碰!”
子喻拉住我,“别太莽撞,若是花有毒怎么办?”
我吐吐舌头,却见梁铮盯着那片小芽叶发愣。我诧异地唤了他好几声,他才恍惚地晃了晃脑袋,神色迷茫。
“有发现什么了吗?”
他摇摇头,手不自觉抚上胸口,眼睛里闪过一抹烟雾般的钴蓝,暗沉如被云遮雾罩的月色。
就在刚才,他分明感觉到心突然钝痛,又像无数只细小蝼蚁密密麻麻侵蚀他的心脏。直觉告诉他,千万不能摘掉它。
这朵花,大概另有蹊跷。
作者有话说:最近写出来的东西质量真不咋地,简直可以概括成“卡剧情,写奸情”了……有时间我会修改一下这个章节的。/鞠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