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小天是初学者,割线就花了好多时间,醉蒲看了一上午,困到睡着了。中午,古小天开始第二步“打雾”。这一步正是展示他那立体构图法的时候。他加倍细致,把上辈子美术课学到的技巧都用上去了。到了傍晚,终于完成上色,这时候,他的左手小臂上好像浮着一柄真实的黑色小剑,有十厘米长。
古小天对这“3D”效果十分满意,刚准备向他的老师展示一下,却发现醉蒲已经坐在太师椅上睡着了。他没有叫醒对方,直接开始第三步“过水”。他打来一盆水,心情有些紧张,刻画了这么大半天,万一见水就化,那就悲剧了。
幸好,他的担心是多余的,当小臂泡进水里后,一盏茶的时间过去了,黑色小剑一点脱色的迹象都没有。
“成功!”古小天在心里欢呼。
如今就只剩下最后的“激活”了,这是最重要也是最简单的一步,就是一个劲地往里面注入星力。需要注意的是,刻画星纹的四步,都必须使用同一个星纹师的星力,也就是说,一个星纹,不可能由两个星纹师完成。
以高阶星士的星力,只够激活一级星纹。二级星纹,必须要星师实力的人才能激活。古小天知道,正是因为这一点的存在,醉老头一直都没能刻画出二级星纹,因为他的实力只是可怜的初阶星士。
“为什么老师的实力会低到这样?”古小天心里一直都十分好奇,一名老星纹师不应该是这点实力的。
古小天盘腿坐到地上,左手横在胸前,右掌按在那柄黑色小剑上,然后闭上双眼,开始充入星力。
只见他的右掌亮起了淡淡的蓝光,外人看不出状况,只有他自己才感受的了,黑色小剑正像一个无底洞,源源不断地吸收着古小天压进来的星力。
一刻钟过去了,黑色小剑还没吸够。
两刻钟过去了,吸收的速度变慢了。古小天知道,就快满了。而这时候,他全身的星力也已经去了一半。
三刻钟过去,黑色小剑发出“嗡”的剑鸣声,乌光大亮,同时它停止吸收星力,剑星纹完成!
就在古小天准备睁开双眼看看自己的处女作时,突然,黑暗中亮起了红色和银色两个八芒星!他吃了一惊,没有睁开眼,继续“看着”这黑暗中的两个八芒星,这可是他首次在非月圆之夜见到两者的出现。
两个八芒星稍转即逝,古小天来不及猜想,只感觉自己的手掌心刚才又往黑色小剑注入了一小股无形的力量。黑色小剑早已“吃饱”,本来想抗拒这股力量的,可是,它完全抵抗不了,这股力量虽然很微量,但十分强悍。黑色小剑被逼着“吞”下了这来历不明的东西,顿时,“嗡嗡嗡”的剑鸣声更加响了,刹那间乌光大作,小黑剑的颜色开始发生变幻。
“怎么回事!”醉蒲从梦中被惊醒,看见这异象,连忙冲过来,顿时满脸震惊,或许“震惊”二字都已经形容不了他这时的表情,唯有“惊恐”二字更加确切。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我不是在做梦吧?”醉蒲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此刻的失态和以往淡定的醉大师完全判若两人。
乌光慢慢黯淡下来,而这时,小黑剑已不是小黑剑,而是变成了青色,是一把小青剑。
“青剑纹,居然真的是青剑纹!”醉蒲全身都在颤抖,他抓住古小天的双肩,激动地问:“孩子,你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古小天一开始就不知异象是怎么回事,再接着见到醉蒲如此失态,心里更是紧张起来,待见到小黑剑变成了小青剑,他似乎明白,自己好像糊里糊涂完成了一项壮举。虽然他知道这事跟自己的两个八芒星有关,但他不想暴露这个秘密,而且他确实也不知道具体的原因,听到醉蒲问话,只能茫然地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都是按照纹方上面的来做的。”
醉蒲听到古小天的话,有些失望,松开了双手,喃喃道:“天下居然真的有奇才,这究竟是什么样的天赋啊!”
古小天见到醉蒲一副若巅若疯的样子,心里十分紧张,忙问:“老师,这究竟是怎么了?”
听到古小天的问话,醉蒲略微回过神,苦笑道:“无心插柳柳成荫,你果然还不知自己干了什么大事。小天,你这个已经不是一级星纹,是二级星纹了,名曰‘青剑纹’!”
古小天目瞪口呆:“我居然刻画了二级星纹?怎么会这样?”此时的他尚未意识到,八芒星那神奇的功能,将是他日后行走星纹界的王牌。
“哈哈……”醉蒲那若巅若疯的神情好像已经变不回来了,如同疯子一样仰天大笑着,只不过笑着笑着,眼圈居然红了。“我输了,我输了……”醉蒲颓然地坐回太师椅上,端起酒壶仰头大灌,一时之间,竟然老泪纵横。
古小天见状,十分惊恐,不知醉蒲为何神情大变。
“老师,您怎么了?”古小天关心地问道,心里猜测是不是自己的意外之举刺激到他老人家了。
醉蒲没有回古小天的话,如同疯子一般喃喃自语:“输了,我真的输了。这个世界居然真的有人能用一级纹方刻出二级星纹来,居然真的有……她是对的,她是对的……”醉蒲泪流不止,眼神茫然,似乎在回忆什么陈年旧事。
古小天越听越迷糊,完全不知醉蒲为何会这么悲伤。
“老师,我……”古小天正待安慰一番,醉蒲突然站了起来,悲伤稍止,神情变得十分郑重:“这个天下,已经没有星纹师有资格当你的老师了,就连星纹界顶端那几个老怪物都不配了。”
古小天内心一激动,单膝跪地,大声道:“一日为师,终生为父。您带我入星纹界,您这辈子都是我的老师。”
醉蒲闻言,心神大动,热泪盈眶。老人伸出颤抖的双手扶起少年,心中感慨万千。
“好孩子,我醉蒲没看走眼。”醉蒲激动得不能自已,半晌之后,他交给古小天一个锦囊,然后摇了摇手:“你走吧,我已领你进门,日后的作为都看你自己的了。今晚之后,大梁城再无醉蒲,为师该去了结多年前的恩怨了。”说完之后,不待古小天回话,他已经一脸怅然地走出屋外。
古小天惊讶地发现,醉蒲的腿居然不瘸了,走起路来,沉稳有力,周围的空间似乎都在震动。
这一刻,他才深深明白,自己从头到尾都不了解这个老师,那个苍老的背影后面藏着太多往事了,他根本不是一个普通的老头子。
古小天走出屋外,醉蒲已经不见所踪,这时他碰见了童子。
“古少爷,再见了,我要和大师离开大梁城了。”童子十分有礼貌地道。
“为什么你们突然就要离开?”古小天问道,童子是醉蒲最亲近的人,或许能知道一些事。
“醉大师曾经有一个深爱的人,可惜两人都生性固执,在星纹的问题上从来都互不相让,当年正因为对一件事的看法不同,导致他们一赌气,分开了几十年。而你今天的作品证明他已经输了,现在,大师要去追悔当年的事。”
古小天叹了口气,大概明白一些了:老师的性格确实如此,他对待很多事都满不在乎,但一说到星纹,就会郑重其事,正是因为他十分痴迷星纹。可惜,他墨守成规,固步自封,在没亲眼见到证据前,都容不得别人的新看法。
“古少爷,我走了,你要加油,愿我们后会有期。”
“等一等,醉大师究竟是何人?”古小天握紧那个锦囊,有些紧张地问道。
童子回过头:“曾经跺一跺脚便能让星纹界抖三抖的人。”
……
古小天患得患失地走出开荣居,外面和往常一样站着来求星纹的人,只不过此时已是傍晚,快到清场之时,陆续就有人离开了。当古小天走出来时,人们的目光纷纷落在他的身上。大家虽然不知古小天已经被醉蒲收之为徒,但每日见这少年随便进出开荣居,早已羡慕得无法用语言形容。
“是二级星纹——青剑纹!”场中一个有见识的人惊呼起来,一石惊起千重浪,大家纷纷盯着古小天左臂上的那柄青色小剑。
“哇,醉大师已经可以刻画二级星纹了,太厉害了!”“是啊,我大梁城还从没有过二级星纹师啊!”“居然是二级星纹,这小子也太好运了,醉大师晋级后的第一个作品居然给了他。”……
众人眼光炽热,对古小天更是羡慕到极点,同时也更加期待自己有朝一日能被醉蒲点进去。
少年没有说话,满怀心事地离开了,这些人还不知道,从今之后,大梁城再无醉蒲。
古小天回到家,百感交集。他先打开醉蒲给的那个锦囊,是一块黑色石片,古小天发现,自己的灵魂之力根本渗不进去,由此说明,这应该是一个很高级的纹方。
“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古小天反复念叨着这句话,事已至此,今后的星纹之路,就只能自己去走了。他看着左臂的“青剑纹”,再回想起突然出现在黑暗中的两个八芒星,古小天越来越体会到这对八芒星的不凡。
第二天,古小天找来牛蛋。
“牛蛋,按照冬试考官的约定,我三天后就要出发前往皇都了。在我离开之前,给你留点小礼物吧。”
牛蛋开心得眼睛都眯起来了:“天哥,你要给我留一百支香烟吗?”
“没出息。”古小天拍了拍他的脑袋,郑重其事地道:“我昨天已经出师了,打算给你刻一枚星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