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放学，教室里只剩下三个人，冯老师坐在教室里的第一排，一面啃着手里的冷馒头，一面目不转睛地看着台上的人。他整个早上都处于深深的惊讶之中：先是出现了一个看上去瘦瘦小小的女生，居然用新方法解出了他最得意的新题，然后她又看似毫不费力的解决了他为下个月的初中奥数决赛准备的最难的一套模拟题。现在她又告诉他：自己也想要上台讲课。
小胖子远远地坐在教室第一排的另一边，对于冯老师他一向是敬而远之。他手里捧着一碗热腾腾的牛肉面，兴高采烈地看着台上的少女：“天才姐姐，你要讲就讲讲平面几何图形的辅助线吧，我一直觉得这个最难了。”
池素闻言看了冯老师一眼，见他也点头，就随手拿过一张纸花了几分钟，转头开始在黑板上讲了起来。才讲完第一道题，就有新的同学走了进来。冯老师连忙对她说：“没关系，这是下午上课的同学，你接着讲。”
池素点点头，继续在黑板上写出新的题目，一口气写了她认为最为典型和巧妙的五道题，也不管新进来的学生，自顾自地讲着。
教室里的学生越来越多，因着下午的课一点半开始，不少家住的较远的学生害怕路远，提早就赶了过来。正巧下午的课程，是针对初三即将中考学生的强化复习班，所以池素所讲的内容，跟他们所学非常对口，不少学生看着她先是惊讶了一下，又看了看黑板上的题目，很快就进入状态，开始津津有味地听了起来。
这个时候有送学生的家长走到教室门口，先是大惊小怪地叫了声：“哎呀，怎么还没开始上课就讲题目嘞，我们家小明这不是没有听到！”随即看到池素，更是大声嚷嚷起来：“哎，不是说这个班是冯老师上课吗，怎么叫一个这么小的姑娘上去讲啊，她能讲什么啊。”
冯老师听池素讲的内容，觉得条理清晰又不时有新颖之处，正听得如痴如醉，突然被这尖利的喊声打断思路，顿时来了脾气，朝门外大吼一声：“家长别在这里喧哗吵闹！”
底下的学生也纷纷嚷嚷道：“就是就是，吵什么吵，新老师讲得正好呢，听不懂就别在这里打扰别人。”
那名家长的孩子见状也一脸尴尬地看着自己的家长：“妈，你就少说两句吧，大家都在听课呢。”
那家长一看，嘴里不知道嘟囔了两句什么话，腰一扭就拐了出去，两只高跟鞋在地板上走得咚咚直响。
池素又讲完了五道题，额头上隐隐冒出汗来。第一次在这么多人面前讲题，她着实有些紧张，但是好在思路进入题目之中后，她也渐渐进入了状态，将前世给杜彻讲解习题的那种耐心和简洁发挥了出来。
她抬手擦了擦汗，有些不好意思地对冯老师笑了笑：“不好意思冯老师，耽误了您的时间。”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冯老师摆了摆手，“你讲的很好，这种讲法和归纳，以前我还没有听到过，确实很有想法，也很适合学生学习。”说着他站上台朝下面的学生们看了看：“大家刚才都听懂了没有？”
“听懂了！”“新老师讲得挺好！”“就是，讲得很清楚！”“是啊，以前这块我学的最差，学校的老师讲得一团糟，可今天我一下子就听懂了，看来不是因为我笨啊，是老师太笨了。”底下的学生七嘴八舌地议论着，正在这时，外面突然传来一个带点油滑的男声：“是这个班吗？”
“对，就是这个班！”方才那名大声叫嚷的女家长踩着高跟鞋又回来了，她指着黑板理直气壮地尖声嚷道：“我说你们这个班是怎么回事啊，学费收的贵就算了，还让老师不按时上课，还临时换老师，这不是欺负我们家孩子老实好欺负吗？难怪他上了这么久，一点进步都没有，真是……”
那名梳着三七偏分头的男人油腔滑调地冲冯老师笑着道：“哎，我说冯老师，家长们可都是信任青少年宫的招牌，这才把孩子送来上课，你可别随便糊弄学生家长诶。”
冯老师抬手看了看手表，看都不看他一眼，慢条斯理地说：“现在一点一刻，池素你帮我擦擦黑板，我现在要准备上课了。”说完转身就走，根本不理睬那外头两个无理取闹的人。
那名油滑男子面色有些尴尬，想要发火，又顾忌着冯老师也算是附近一带的名师，不少学生是冲着他而不是青少年宫的名声来上课的，只好灰溜溜地转过身，对女家长笑了笑：“估计是个误会，冯老师从来都是按时上课的，刚才可能是他们讨论问题，哈，讨论问题。”
教室里，几名学生凑过来问池素：“老师，您也要开班了？冯老师的课每周就这么一个下午，我们根本不够听，你要是开班我们还要报你的班。”小胖子一听急了，三步并做一步地窜到池素面前：“姐姐，你才是高中生就讲得这么好了，你给我做家教吧。是我先预订的，你可不能不答应。”说着就凑上来一把拉住池素的胳膊。
旁边的学生们一听更是议论纷纷了，“高中生？难怪看着这么年轻！”“就是就是！”“啊，上高中啊，那肯定没空开班了。”“是啊，真可惜……”
池素赶忙将围在身边的学生们劝回座位上，面色有些尴尬地看着冯老师，她的本意可不是来别人班上挖墙角的。谁知道冯老师毫不在意地说：“你确实讲得挺好，这样吧，你先到旁边的教师休息室等我一下，我下课来跟你说。”
池素点头道谢，转身就去了隔壁的小房间。小胖子连忙殷勤地跟着她过去，伸手就从兜里掏出一张毛爷爷塞到池素手里：“姐姐，这是订金。”
这下轮到池素惊讶了：“你小小年纪，怎么手上有这么多钱？”
小胖子满不在乎地一摆手：“我爸妈做生意的，家里不缺钱，你放心，我绝对说到做到，付得起好价钱请你给我当家教。”
说着他扑腾一下坐到池素旁边，抱着头开始抱怨起来：“我爸妈都忙着挣钱去了，没空管我。上学期我爸看我考了两门不及格，把我抓起来拿皮带狠揍了一顿，然后帮我把这周围所有有名的班儿全给报上了。他还说了，这次考试每门课至少得考八十分，不然还要打我，还要扣光我的零花钱。”
小胖子无奈地学着电影里的外国人，耸了耸肩膀：“他还指望着我明年考市重点呢，所以还让我去搞什么奥赛。你说说，我连平时的数学考试都好不容易才及格，奥赛这么难，我根本就不是这块料啊！”
反正也没什么事情做，池素想了想，对小胖子道：“把你平时的试卷拿来我看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