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第七座墓碑前,苏阳走上前,正准备将龙刀扣入凹槽之中,身后却传来了慕湮的制止之声。
“等等”
苏阳转身,疑惑道:“怎么了?”
“她与我和老牛有一段因果未曾了结,你先退后!”慕湮平静的说道,但是目光却望向另一个地方。
苏阳虽然不解,但还是往后退去,循着慕湮的目光望去,一个名字赫赫在目:宁曦。
宁曦?很好听的名字,但能与慕湮他们有什么渊源。
慕湮和老牛两人并身而立,老牛神色激动,一时间五味杂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在苏阳惊愕的目光中,最终两个人冲着墓碑深深的鞠了一个躬,对于慕湮来说,这一躬是对故友的哀思,但对于老牛来说,这一躬可能便代表着今生今世与她的尘缘已尽。
“曦儿,真对不起,隔了这么久才来看你,对了,你猜猜他是谁?”老牛微笑,望着墓碑,眼眸间尽是温柔,流转着岁月的沧桑和对她的深深哀思之情。
沉默半响,老牛哈哈大笑,自顾自的对墓碑说道:“曦儿,他是你沧海哥啊,哈哈,这些年过去,我们都老了,曾经已成过往,曦儿,好想你啊!这三千年我无时无刻不在承受着相思之苦。”
老牛匍匐在地上,语无伦次,时而低吼,时而捶胸顿足,但是字里行间却都是对她的思念之情,但是人死不能复生,要恨只能恨这天地无情,这命运反复无常。
渐渐的,老牛恢复了平静,失魂落魄的被慕湮搀扶着离开。
苏阳看着老牛的背影,衰老的身体在血色苍穹的照耀下被拉开一个长长的影子,纵然他曾经是一代天骄,举世无双,却也难抗岁月的冲刷,纵然他和她当年如同神仙眷侣,却也难逃命运捉弄,如今生死相隔,一切的念,一切的思,都只不过是一纸笑谈。
老牛是一个真性情之人,敢爱敢恨,但是苏阳却拿不出这个魄力,因为他命运的羁绊太多,纵然有心怕也是无力。
哎!苏阳叹息一声,还是缓缓将龙刀扣入凹槽之中,当风过云动,雷电轰鸣之后,墓碑开裂。
一个绝世的身影出现在苏阳眼前,她体态修长,一身洁白纱衣宛若月色洗练,一举一动不着尘埃,好像是静立世间的一株青莲,清冷而高贵,超凡而脱俗。
老牛站在不远的地方,紧紧的盯着她看,还记得她笑的时候会露出两个浅浅的酒窝,还记得她每年都会有一天浑身冰冷,在自己的怀抱中沉沉睡去,还记得她为一件事与自己争辩,倔强的脸庞带着天真。
两千年,老牛和宁曦相隔一个天涯的距离。
现在,老牛和她不过百步,却还是相隔一个天涯的距离。
老牛倾尽一生一世之念,只为现在换她的一眼回眸。
曦儿,看看我啊!老牛心中在嘶吼,她依旧清冷而美丽,宛若仙子,而自己却已步入暮年,一个糟老头子罢了。
不知怎的,也许是命运中的一种注定,也许是老牛的痴情感动的上苍,她的目光忽然掠过苏阳,望向了老牛。
两个人对视,老牛的眼眸中,有不舍,有哀求,也有淡淡的眷恋,她的目光冰冷,如同寒冰般狠狠戳进老牛的心。
砰!老牛身子一颤,缓缓的跪倒在地上,他望着她,直到她偏过头,才笑笑道:“知足了!”
一时间入目尽是苍凉,神光漫天,苏阳和她战了起来。
别人或许不懂刚才她的一眼回眸对于老牛意味着什么,但是慕湮懂得,他为老牛感到不值,用两千年光阴来换这一眼回眸,他想问老牛值得吗?
“值得吗?”慕湮问。
值得吗?老牛同样也在问自己,最终他缓缓说道:“过去值得,现在同样值得,从那个雨夜开始,我便知道这一世都要受缘分羁绊,无法自拔。”
“如果?”
“如果什么?”慕湮追问。
“如果这上苍有灵,我愿倾尽来生,永坠轮回,只愿时光回溯到那一刻,挡在她身前,纵使粉身碎骨,也不要她受一点伤害!”老牛望着天,苍然一笑,一下子老了许多。
“上天,你敢吗?”老牛大吼,血色的天空如洗,似乎印刻了龙刀之主的一生,在血色中彷徨,在孤老中死去,诸天荣耀加身,最终却活不出自己的命运。
呼!老牛仿佛是泄尽了一身的力气,无力的瘫倒在地上,眸子望着天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慕湮任凭他这么躺着,也许想通了,会好受些,几千年的思念压抑在心中,那种感觉肯定不好受。
慕湮不知道,老牛的眼角流下了一行泪水,风吹过,只剩下一道泪痕挂在眼角。
“轻点!”苏阳在战斗时,听到了老牛的传音,他点了点头:“知道。”
她美丽出尘,一举一动,一招一式都让人捉摸不透,洁白的长袖挥舞,宛若无数霓虹,让苏阳分不清方向,很多击看上去打中了,最终却扑了个空。
战斗胶着,苏阳被动防御,他并没有施展逆魔四式,只希望战斗可以拖的更长一些,因为这对于他来说只不过是一场战斗,但是对于某人,这战斗的每一分每一秒,背后都是他无数光阴的等候,怎么能让战斗早早结束。
风卷云动,她只不过是一道碑魂,怎能明白老牛的思,苏阳的意?
刹那间,她原本素白的衣衫变得鲜红,莲步轻踏,有悠悠凤鸣之声响彻天宇,只不过几步,她踏上了天空,背后是一片血色的云空。
她挥舞衣袖,有无数火精漫散,神情清冷而高贵,挥舞的手臂宛若凤凰展翅,凰音铮铮,整个人都化身为一道炙热夺目的灿灿高阳。
”咻!“一头浑身沐浴火光的凤凰从光火中飞出,火红色的翅翎喷薄出火精,无数赤红色的神链向四周伸展,极尽绚烂,却又透露着危险。
“这是?”苏阳凛然,目光如炬,紧紧盯着天空中那火红色的凤凰,同时,双手滑动,接引神秘的力量,一道土黄色的光芒也是暴射向天空。
天空一下子昏暗,一座巍峨大山遮住半边天宇,却迟迟不肯压下。
凤凰轻鸣,张开尖锐的喙,喷薄出阳精,无数炙热的火团依附在大山之上,渐渐的整个大山都笼罩在火焰之中,空间在这炎炎高温之下,都有些扭曲。
苏阳狠下心,一声轻斥,最终那大山横压而下。
天空之上的凤凰扑闪着翅膀,扫出无一道道火链,在这虚空中纵横交织,烈焰漫天,最终挡住了大山的去势。
下一刻,凤凰展翅,嗷嗷凤鸣,火红的身形与大山撞在一起,整个天地都变得一片炫白,烈焰之力滔天,地面上的石头都在这高温之下,咔嚓裂开。
最后,虚幻的山体轰然爆碎,凤凰骄傲的游荡在天宇,每一次煽动翅膀都是一道烈焰风暴,向苏阳涌来。
无数旋转的火焰涌来,苏阳堪堪躲避,最终还是寻得一丝空暇,使出了倒海一式。
火与水,天生相克,无尽海水倒灌,与烈焰相融,发出嗤嗤的响声,浊白的雾气渐渐笼罩天地。
大浪滔天,却能寻觅出一抹鲜红,火红色的凤凰扑闪翅膀,在这波涛间穿梭,向苏阳驰来。
近了,苏阳也感觉到那极度炙热的温度,让他冷静的心有些焦躁,耳边已经能听到那铮铮的凰音,还好,这一刻裂地印成,厚重的大地之地向凤凰涌来,暂时阻住了来势。大地之力宛若监牢,大海之力则削弱了凤凰的力量。
此刻的她好像一名囚徒,挣扎在牢笼之中,扑闪翅膀却无济于事。
接连三式,让苏阳有一种淡淡的晕厥之感,感知着身周狂暴的能量波动,苏阳知道这是最好的机会。
随后,龙刀出,刀芒闪烁,斩下了凤凰的两翼。
啪!凤凰跌落,断裂的伤口处流淌出阳精,让海水近乎沸腾,苏阳突然感觉到危险,身形急退。
原本无力瘫在地上的凤凰忽然浑身欲火,无尽的火光自体内喷薄而出,灿烂而耀眼,宛若一****日,自海底升起,景象波澜壮阔。
苏阳凛然,同时又有些庆幸,还好自己退的早,凤凰涅槃重生哪有那么容易落败,此刻,一声凤鸣传入耳中,声音来自猎猎高空。
紧接着又是一声,原本衰败的凤凰在无尽火光中重生,羽翼再生,浑身金黄,鲜艳的翎羽灼灼其华,宛若黄金浇灌。
凰音阵阵,一声强过一声,凤凰飞舞,遨游九天,最终在天空布下一道烈焰神阵向苏阳推去。
苏阳震惊,天空一片炙白,火焰光轮交织,最终无尽烈焰倾泻,仿佛要灭世一般。
他避无可避,大地之力,海洋之力在这沸腾到极致的火焰光轮下,最终寸寸崩裂,苏阳感受到了死亡的气息,似乎死神正一步步向自己逼来。
苏阳闭上了双眼,双手划动,轨迹神秘而繁复,即便是火焰光轮将这大地笼罩,要将其磨灭,苏阳也无惧,因为在这一刻,他终于是触发了第四式。
”逆苍天!“一声道喝传出,刹那间,九天云动,神秘的力量自苏阳体内喷薄而出,如同瀚海汹涌,逆势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