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利在雪地上飞驶，快的如拉满射出的箭，嗡嗡的余音缭过，风卷起，影残留，唯剩穿透鹅毛雪夜的心，撕裂空气般向前冲.
“只是有可能而已……”
孙腾飞在安慰自己，可油门却一踩到底，那份揪起的担忧更是希望这车子能再快一点，也许只有到了此刻，他才能明白，什么才是人生的凄厉吧.
也许只有他意识到，6岁的养女可能会和自己永别时，他才能明白，自己五年来的虚妄究竟意味着什么.
落雪纷纷，天寒地冻，大街上空荡荡的，只有那辆夏利孤独的驰骋着，好似一匹孤狼，凄惨的在雪地里嚎叫.
没人会像他这么傻，在恶劣的天气中开出这种速度，夏利的底盘根本就抓不稳雪面，雪里的一块小石头，就能让这小车轻飘飘的飞起来，歪扭扭的倾着，在空中流星般滑，再哐当一声砸飞积雪，震的车体上下的抽.
这种驾驶方法，几乎已经是不顾一切.孙腾飞的脑海中此刻没有丝毫的伪装，丝毫的虚妄.他脑中只有一件事.
“我的宝贝不能出事情.”
这是他唯一的想法，没有其他的了.
这时一辆重型卡车满载着沙土从马路对面缓缓的开了过来，这条路没有中间的隔离带，路中间只是印了一条白线，简单的区分出两个车道.
轰隆隆的声音，那重型卡车看起来有七八吨重，司机师傅正小心的驾驶着，他很清楚自己开的不是汽车，而是一个能移动的巨型铁块儿.这种天气要是稍微出点闪失，哪怕是车头开出了车道，扎进了马路边缘，在这冻滑的天气下，自己想把车倒回来，都是没可能的.
“前面那灯光怎么那么快？”
不祥的预感，司机师傅诧异的发现左侧车道的对面，有两条光柱在快速的接近，那应该是车灯，可这种天气谁会开的那样快，这是不要命的开法啊.
“嗡”的一声，还没反应过来，那两条光柱已经从卡车旁边开了过去.
一身的冷汗，呼呼的冒出来.
“那家伙神经病啊，这种天气怎么能这样开车……”
孙腾飞也不是疯子，但他开的太快了，卡车的前车灯又打的比较微弱，他脑子里全是对养女的担心，等反应过来，再踩刹车已经来不及，再说这雪地里踩刹车不是让自己扭着滑吗，顺势就握紧方向盘，一路冲了过去.
“慢一点……冷静……”
他的头上也冒出了汗，但油门轻轻松了松，心却松不下来.
这条路是从事务所回家的路，他已经很熟悉，走了千遍万遍，所以开快一点真的无所谓.
而且越开，他越想到她的养女.
每次自己开车回家的时候，养女总是能听到楼梯里自己的走动声，会踮踮的跑到屋门后，小声询问着.
“是爸爸吗……”
可能很多人都会在这楼梯里走来走去吧，不知道这姑娘每天在自己快回家的时候会这样问外面的人多少次.
为此，自己总是感到很抱歉，没事就带她去吃肯德基补偿，她总是吃的满手都是油，吃了2块原味鸡还楚楚可怜的瞅着自己，背着手在餐厅里扭捏着不走.
“再吃一块好不好？”
“看！这是什魔？”
其实吃的多了，她吃几块我能不知道，3块才满意吗，但为了逗逗她，自己总是把第三块藏起来，等吃完两块不满足的时候，我再偷偷的拿出来，每次都想给她一个惊喜.
后来这小家伙也学会了，因为自己经常出门，总要留她一个人在家，她逐渐学会了烧水，泡面.有一次自己好像很晚回来，到家的时候饿的饥肠辘辘，结果意外的在餐桌上发现，有一碗泡面刚刚泡好.
晓晓还不好意思的躲在被窝里不出来.
她是听到了我在楼道里的走步声，在进门前急忙为我准备的.
“爸爸会不会感到惊喜啊……”
她藏在被窝里，偷偷的掀开一条缝，期待的往我这里瞅.
想到这，孙腾飞的心里百味杂陈，他知道那不是自己的亲生女儿，可自己不是一样把她养大，一样和她快乐的生活.这些经历是虚妄的吗？并不是.这一切都分外的真实.
可真实归真实，自己还是忘不掉女儿被切成碎块的那血腥一幕.
他记得自己会莫名的往天空中抚，用手轻轻的抚，他仿佛在那里看到了自己的女儿，就和身边的养女一样，慢慢的在一点点长大.
他抚着抚着会哭，晓晓总是靠过来，用纸巾一点点的为孙腾飞擦拭眼泪.
我想我绝不会忘记这个在空中抚摸的动作到底对我意味着什么，绝不会忘记的.
这个动作能让我看到我的女儿在一点点的长大.
可人类的记忆，有时真的能被人为的抹除.
当我的直觉预感到我的养女可能会有危险的时候.
我那抚摸在空中的手，怎么也想不起来这个动作到底对我意味着什么.
因为那个时候我仅仅记得，我哭的时候，有个女孩，在用纸巾，抹去我的伤心.
她现在有危险，即使只是可能有危险，我也绝不会让她出事情的，绝不会.
心意已定，这条路孙腾飞很熟悉，他开快点无所谓的，重型卡车都能灵活的躲过，别的还怕什么呢？这条路上又没什么车.
油门再次踩死，夏利呼啸着飞起来.前方是个十字路口，过了路口，人就到家了.
“宝贝，等我.”
“碰”的一声，十字路口直接冲出来一辆警车从侧面猛烈的把夏利撞飞，力度大到直接令夏利磕砸着，在空中卷着雪几轮翻滚，最后咣当撞进了临街的店铺橱窗.
王努力在警车里喘着大气.
“小嘎子……咱咱咱……咱好像抓住咧……”
小嘎子也在旁边吓的够呛，这雪地里玩碰碰车，自己也是第一次.
“师傅，我可信你一次，你可拍胸脯子跟我哭，说这家伙是个虐待杀人狂……”
王努力说，“那不是废话嘛，他事务所里那么多尸体，还能证明他不是杀人狂，呸，孙腾飞你****的，你的末路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