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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西梁皇宫。

“哎!女菩萨,你这人这么认真干嘛,我说咱们两人详谈只是说说而已,你真不让我那三个徒弟跟着我啊?我那三个徒弟都是没娘的倒霉孩子,他们不跟着我会走丢的。”一座恢弘奢华的大殿内,唐僧坐在宝玉圆桌旁向对面的女王说。

女王不屑的看着唐僧:“都那么大的人了,离开你一会能怎样?没娘的孩子一样得长大。放心吧奶娘。”

“怎么能放心呢,我经常连自己都照顾不好,他们三个生活不能自理的又跟着我,我更加担心了。”唐僧忧心忡忡的说。

“你这么大的人了还照顾不好自己?”女王有些诧异。

“照顾不好,因为我眼神经常会变的不利索,我总看不清路,不知道该往哪走。”

“路就在脚下啊,看不清也没事呀,走就是了。”女王安慰道。

“路在脚下,可路没有终点啊?对了,我腿还有毛病。娘的,越说越觉得我是个可怜人。”唐僧愤愤不平。

“原来你身残智迷呀,啧啧,你真是个可怜人。”女王说着风凉话。

唐僧“噔”的从椅子上跳起来,嚷嚷着:“你对残疾人就这个态度?你还有没有公德心?还有没有?”

“我有啊,可你不需要呀。”女王狡黠的笑着。

“你不是我,你怎知晓我不需要?”

“因为我看的到啊。”

“还会不会聊天?会不会?不跟你聊了,一点意思也没有!”

“嘻,别生气嘛,当人是不能经常生气的哦。好啦,好啦,别拉着个脸了,走,我带你看看女儿国的夜色。女儿国白天太喧闹,你知道的,因为女儿国都是女的。不过夜晚就不同,女儿国的夜晚最美。对了哦,我叫梁妙妙,你叫什么名字呀圣僧~”一阵香荡来,梁妙妙站起来走到唐僧身边伸出一只手到唐僧的面前。

唐僧看了看那只纤细白润的小手,又看了看笑嘻嘻的梁妙妙。

“名字很重要吗?我有很多名字的,就像刚才你叫我圣僧,那个也是我的名字。”

“那个不算。再说了,名字怎么会不重要?你给我说个名字,等我想起那个名字我就想起你了啊。”

“那你想个比较容易让你想起的名字吧,我以后就叫那个名字。”

“你这人怎么这么小心眼啊?你是圣僧啊,就算我刚才惹你生气你也不能和我一般见识啊。”

唐僧不理梁妙妙。

“小心眼,长不大。你这也能叫圣僧!哼!”

“哟,不错,这名字不错。我以后就叫‘你这也能叫圣僧’了!这名字真好,言简意深!谢谢啊。”唐僧满脸笑意的对梁妙妙表示感谢。

“你......”梁妙妙气的脸颊鼓鼓。

“我,我,我,话都说不流利,走吧,让我看看你的女儿国。我最喜欢看风景了。”唐僧站起来,示意梁妙妙领路。

“你这人还真不知道见外。”梁妙妙看唐僧一副理所当然让自己领路的模样有些不爽的说。

“什么叫见外呀,你情我愿哪有那么多道道,走啦。”唐僧催促梁妙妙。

梁妙妙却没有动,她在这时候突然栖到唐僧身边,脸凑到唐僧面前睁着大大的眼睛仔细的看着唐僧,唐僧甚至可以感觉到梁妙妙温润的鼻息一股一股的喷到自己的脸颊,柔柔的,还带着一丝丝的香气。

唐僧也从梁妙妙的眼中看到了自己,又从自己的眼中看到了梁妙妙,一层一层的眼睑里就倒影出了一个个唐僧,一个个梁妙妙,到了深处甚至分不清哪个身影是梁妙妙,哪个是唐僧。

唐僧眨巴眨巴眼睛,感觉时间好像有些变慢了,屋内的温度好像也变高了,他有点不适应,头向后一缩。

看唐僧头向后缩,梁妙妙伸着头就向前一凑。

唐僧又向后缩,梁妙妙又向前凑,他们的距离始终是那么近,那么近。

那股股香香的鼻息怎么有些变热了,唐僧觉得自己的脸颊都被吹红了......

时间静止,唐僧一把把梁妙妙推开:“你这人有病吧!”

梁妙妙被推的一个踉跄,但突然被推开她却没有生气,反而有些傻气的看着唐僧“嘻嘻”的笑着,那绝色的容颜此时看着是如此的天真无邪。

“嘻嘻......真好的人呀......”她自言自语的笑着,说着。她轻脆的声音就在殿中轻轻回荡,荡到了唐僧的耳中。

直到唐僧脸色铁青。

“哈,走吧,走吧。我陪你去看风景。”梁妙妙笑着抿了抿嘴,满足的对又唐僧说。她又走到唐僧的面前想挽着唐僧的手。

唐僧立马蹿的老远,尖叫道:“你不能再离我这么近了!我独自一人来到这世上又独自一人长大,我不习惯有人离我这么近。听到了吗!不然我不去了!”

“知道啦,知道啦,走啦。”看唐僧杀猪般的尖叫,梁妙妙只好作罢。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大殿,此时天色已黑,高悬的孤月把走在前边的梁妙妙的影子拉长,长长的影子包裹着唐僧脚步。

两人出了皇城,夜晚的西梁王城很静,白天的喧嚣好像不曾存在过。这座城好像一直是那么安静,安静的让人整个心都放松了下来。

月光是银色的纱,鳞次栉比的房屋是幽静的古树。银色的纱披在幽静的古树上,一切就变的更广阔安静了。脚踩在青石板上发出轻微的摩擦声,风吹过巷子奏起的微弱的呼喊,挑起发梢,撩动裙摆。

世界是只有两个人的,一个名叫唐僧,一个名叫梁妙妙。两个人走在世界上谁都没有开口说话,好像都在用心的看这个世界。两个也不知什么时候并肩走到了一起。

两人穿过回转的街道,踏过高拱的古桥,流水潺潺的流过。

两人走到了一条河边,遥遥望去,河水好像是从城的另一边流过来的。

梁妙妙坐在河边石砌的岸上,两脚悬在河水的上空。

“来,你也坐呀。”她招呼唐僧。

唐僧坐在了梁妙妙的旁边,打量着这条河。两个人谁也没有说话。

这世上其实只有时间是安静的。

唐僧看了看身边这个一直很活泼开朗的女王,看见她这时却是如此恬静。

“这是三生河,是由世间无数破碎的爱恋汇聚而成,无源无尽。喝下三生水,会忘记痴爱的苦,得到一个全新的生命。女儿国的子民二十岁便要饮下一瓢,我身为女皇因为要学习处理政务,所以可以等到三十岁......那时候,我知道,我可以用三十年去等一个人了。”梁妙妙看着河水突然轻声说。

“原来是这样呀,那你等到了吗?”唐僧问。

梁妙妙笑了笑:“好像等到了,好像还没等到。因为他好像看不见我......”

“噢?真可惜。”

两人又不说话了。只有静不可闻的风。

“你知道吗,这河有一天会干的。”唐僧突然说。

梁妙妙诧异的抬起头。

“怎么可能?”

“是一定。”唐僧坚定的说。

“我不信。”梁妙妙摇着头。

“你不信不代表不会。”

“骗人,说的好像你真的看到过这河干的那一天。”

“我以前梦见过的。”

“梦都是假的。”

“可如果没有梦,一切就都是假的了。”

“反正我不信。”

唐僧沉吟了一下。

“我以前修习佛法,明白这世间诸般痛苦皆因欲而起。欲起,人动,痛不可言。妄想解脱,何法?忘欲,守心,不动。可有一天我做了一个梦。梦中无我!我醒来,恍然大悟。这法,端的是小乘!人生来一世,只于心在人中。心不动,人不活。凭空而来,又凭空而走,一世何为?可动则痛,活则罪。佛法又教我修习来世,我今生活的尚且糊涂,还修个什么来世!我想,这世间一定有一条可以消除诸般痛苦的大法,让众生可以大自在。只是法不可道,理不可寻。西天号极乐之地,我想,那里定有大乘佛法,去了那,我之惑,定可解。三生河水,定可干。”他是如此的坚定,如神祗。

梁妙妙注视着唐僧,有些出神。

“原来我以为我知道了你的软肋,可没想到那与你的宏愿相比是如此的不值一提。”

唐僧一笑,说着:“那其实也是我的软肋啦,你抓着就抓着吧。”

“那我抓着就不放了。”梁妙妙笑着说。

“随你怎样都行。”唐僧也笑着说。

“那边有船,你要不要坐?”

“好呀。让我看看三生河载得了我不,哈哈。”

“贫嘴。”

漂游的花船,闪烁的锦灯。

两个人并肩坐在船头上在三生河上载沉载浮,看景色飘过,随河水漂游。

梁妙妙忽然扭过头看向唐僧,她看到唐僧这时候也正在扭头看着她。

四目相对。无言。世界真的好安静啊。

梁妙妙闭上眼帘,仰着头,缓缓的凑向唐僧。

唐僧突然扭过了头,身子向后倾,躲了过去。

人们都会感觉到自己要亲吻的人距离自己有多远的。

梁妙妙睁开了眼睛,苦涩的笑了一声。

两个人都没有再说话,船就载着两个人在三生河上漂着。

好长时间,梁妙妙指着银光片片的河水对唐僧说:“传说每一片闪光都是一个不甘心的人的心,他们的心想逃离苦痛的三生河。可这三生河本就是他们不顾一切要来的,他们怎么逃的出去......你一定要成功啊,这样他们都不用困在三生河了......”

梁妙妙不说话了,看着闪闪的河光有些出神。

唐僧看着她的侧脸,皎洁的月光毫不吝啬的把圣洁的光洒在她的脸庞。

突然间,唐僧感觉自己的手被人握着了。那个人的手很温暖。

唐僧低着头看去,自己的手,被梁妙妙紧紧的握在手心。

唐僧又抬起头看向梁妙妙,看到梁妙妙的额头竟起了细细的薄薄一层汗珠,像珍珠。

他笑了笑,没有把手抽出,任凭她握着他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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