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罢午饭,民团正在进行射击训练。
训练场地是在村外的一处空地上,这时四周围了一群年轻人,全都是一些被安置在马屯的灾民。
这时候周甲的工厂还未能开工,这些人闲来无事,便都聚到了周丙的民团这里凑热闹。
“你躲远点,这枪可不长眼睛,别一会儿伤到了你。”周大树让他身旁的一个胖子给烦的不耐烦了,出口赶人道。
那胖子长着一张圆脸,小眼睛,全身上下肉乎乎的,也不知道他混在这些逃难的人群中,是如何保持身材的,皮肤有些发黑,应该是被太阳晒的,但看上去很健康,黑中透着红,还能反光。
这胖子好奇周大树手中的洋枪,心中别提有多想把那洋枪,拿在自己手中把玩一番了。这时虽被周大树几次的驱赶,却仍是满脸乐呵呵的,黏在周大树身旁。
胖子这时说道:“我不会乱动,就在一边看着。”
又见周大树只是比划着射击的姿势,却并没有再开枪,胖子便问道:“你怎么就只是拿着眼睛瞄着呢,为什么不像刚才那般的打上一枪。”
你想让我打上一枪,可那也得人家周丙同意呀,周大树心中说道,不过这话他是不会说出来,让那胖子听到的。
毕竟那胖子这时一脸的羡慕像,不停的围着周大树转,这要是让胖子知道了内情,多少也会有损周大树在胖子心目中的高大形象。
周大树在心中对周丙的抠门进行了抱怨,又对胖子说道:“你懂什么,我这叫做瞄准,看到对面的那个碗了吗?呆会儿等我瞄准了它,才会再开上一枪,而那个碗就会让我一枪给打碎。”
“那你刚才咋不一枪打碎它呢?”胖子问道。
胖子的这句话,纯属是故意的揭别人的短处。
胖子这人可不傻,能看得出来,周大树这是在给自己秀他那点优越感,心说道,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手里面比我多了一杆枪嘛。
不过胖子的这句话,却让周大树不乐意了,恼羞道:“一边呆着去,我刚才瞄的可不是碗。”
胖子这回再让周大树这么一撵,面子上有了些挂不住,大家都是年轻人,脸皮也是一般的薄。
这一下胖子虽然仍是好奇那杆洋枪,却是抹不开脸面,在赖在周大树的身边了,用手揉了揉鼻子,就向别处走了去。
这民团有二百多人呢,胖子也还有一百九十九个去处可去呢,没有必要非死皮赖脸的呆在周大树身边,受周大树的嫌弃。
周大树也只是被胖子揭了短处,气恼之下,才出口轰了胖子走人,他其实是愿意胖子能继续黏在他这里的,那样的话,周大树觉得自己的虚荣心就能够得到满足。
这时一见胖子真躲到了别处去,不再在自己身边黏糊了,周大树心里顿时觉得空落落的,心中说道,这胖子也太不经人说了吧。
于是周大树便冲胖子道:“喂,想玩玩这枪吗?”
周大树并不会让胖子真碰到他的枪,他这只是在拿这句话,勾引那胖子,想让那胖子再来到他身前黏糊。
胖子扭过了头,却只是扫了周大树一眼,说道:“你又不会让我碰。”
“谁说的,”周大树道,“你过来了我就让你看看。”
“真的?”胖子听后把嘴一撇,算是经受住了诱惑的考验,到底也是没再去周大树身边。
见胖子不为所动,周大树这时心中犹如被猫抓了似的难受,又说道:“你真想看看这枪?”
见胖子这时都已经懒得再搭理他,周大树再说道:“那咱们比试一下吧,如果你能赢得了我,那我就让你看看我这枪。”
周大树这小子,到这时都不松口,不说让胖子玩玩枪,只是说让人家看看。
胖子这回却是动了点心,倒不是说他相信周大树会让他玩枪,而是经不住周大树这么的一再诱惑,问道:“比什么?”
胖子这么一问,周大树倒是禁了言。
周大树又没有真的要和胖子比试什么的意思,这时就只能明智的闭上了嘴。
而周围其余的人,却不愿事情就此而止。
农村的冬天是无趣的,不管是大姑娘小媳妇,还是她们的大老爷们,在冬天里都是无所事事的,闲的都能蛋疼了。
要不然农民们也不会向往城市,城市里有什么好的,不就是因为城里人,不管在什么季节,都得忙死忙活的去为了生计奔波。
有了想看热闹的人,就不会这么轻易的放过周大树,这时候还不都跟着瞎起哄来。
也在一边看热闹的池千里,这时候就说道:“古墩,就去跟他比比,你要是能赢了他,咱们就都能见识一下那洋枪了。”
原来那胖子叫古墩。
池千里这时候说话,是有些想看热闹的心思,不过更重要的是,池千里想让古墩教训一下民团的人,因为这些日子,池千里他们,在民团的人身上,受了太多的白眼。
池千里这么想,就是笃定了古墩能赢得了周大树。
这是因为古墩这人有些来头,自幼时就开始习练武功,在他老家的那三乡五里,古墩还没怎么碰到过对手。
一个习武的人,居然成了个胖子,那么,要么这种武功只有胖人能练,就如葵花宝典只能是太监练一样,要么这人就是一个重量级别的选手。
但不管是哪一种,都貌似很厉害似的。
池千里给起了个头,那么马屯的那些人,也就都跟着一起闹了起来。
他们这些人,都自认为古墩输不了,正好就可以借这个机会揍一个民团的人,也杀杀民团那些人的威风,出几口这几天受的闲气。
民团这边的人见此,哪能落了下乘,他们的长官周丙,可是一再的教导他们要有我无敌的,这个天下他们民团的人要是称了个老二,也就不会再有什么第一的称号了,有了这种精气神,这时候民团的人还不都撺掇着周大树去和古墩较量一下。
像那个马秀山,就说道:“周大树你听到了吧,人家都认为自己稳赢了,这都已经开始寻思你手中的那杆枪了。”
周三良也说道:“就是,咱们长官可是教导我们要有荣誉感,要有天下第一的气势。”
这些撺掇周大树和古墩的人,都是一帮刺头。
军队里少不了这种人,有了他们就能有战斗力,可是这些人也真是不好管教,谁要是带上了这种兵,得要花费多少的精力,才能搞定了他们。
不远处的周丙和黎志远,这时候就都挠了头。
周丙对黎志远说道:“看到了吧,这帮熊孩子要是一会儿不修理,他们就能给你整出些事来。”
黎志远说道:“要不现在就过去管管。”
周丙听后,摇着头说道:“带兵之道,一张一弛,既要让兵守规矩,又不能让规矩把兵给管死了,那样的话,训练出来的兵就失了野性,没有多少战斗力可言了。”
周丙说道:“要是这帮熊孩子们,还没这般闹起来的时候,我们过去管管还行,可如今他们都已经闹了起来,这时候我们要是出手约束,岂不就是在磨灭他们的血性。”
周丙又说:“当兵的嘛,就应该有些比狠斗勇,争强好胜的劲头。”
说到这里,周丙冲黎志远说道:“就让他们先闹腾一会儿吧。”
黎志远听到周丙这话,当即就笑了出来,说道:“你要是想看个热闹就明说,用得着拿这些带兵之道来遮掩。”
不过,黎志远还是问道:“那应该在什么时候进行约束,效果最好?”
“想知道吗?”周丙一笑,就是不说。
黎志远见此,只能是赔笑道:“好吧,我承认你刚才说的都有道理。”
周丙这才罢休,说道:“几种情况,一是他们之间真的恼了对方,这时候要赶紧过去进行约束,要是晚了的话,这些人相互之间会闹出矛盾来,不利于内部团结。”
“这第二种情况嘛,就是将要分出胜负的时候,这时候输了的一方,肯定会被赢了的人嘲弄,要是因此生出了口角的话,就有的带兵的人忙活了。”
说到这里,周丙看着那群将要闹在一处的熊孩子们,切齿道:“但不管是哪一种情况,这帮人最后都得要接受军纪惩罚,不然不足以严明军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