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宏达作势要打周丙,可那根拐杖歪歪扭扭的,让周母一拦,却把周丙身旁的赵怡莲给吓了一跳,赵怡莲赶紧的向一边躲了过去,她可不想当那个被城门的火殃及的池鱼。
周老爷子几次想要揍周丙,都让周母拦了下来,心里怎么能痛快的了,说了一句“慈母多败儿”,只是这一句话,却招惹到了周母柳氏。
这一下柳氏哪里肯甘休,这可是有关名节的大问题,索性就在屋里当着晚辈的面,和周宏达吵了起来,说道:“我为你们周家生儿育女几十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到如今竟然得了个教坏了儿子的名声,你给我说个清楚,哪个儿子是败儿,哪个儿子让你出门见不了人了?”
“够了!”周宏达气结于心的喊了一声,在屋里转悠了两圈,发泄了一下心中的憋闷。他这算是看明白了,只要柳氏还在这个屋里,他就别想打痛快了,想到这里,周宏达忽然又停了下来,觉得有些不对劲,这家法怎么这么半天都还没到,奇怪之下冲门外喊道:“这家法呢,怎么还没取过来?”
赵怡莲一听,就又来到了周丙身前,小声道:“家法你嫂子我可收着呢,你小子要是再敢阴我,我就把这家法递给父亲,让父亲痛痛快快的揍你一顿。”
周丙这时都已经挨了打,哪里还在乎是用的什么打的,根本就不准备领嫂子的人情,嘴里刚说了一句“打的又不疼”,门外便进来了一个下人。
那下人战战兢兢地回答周宏达的话,说道:“老爷,家法让大奶奶拿走了,大奶奶说要亲手把家法给您送来。”
这一下轮到周丙乐了,心说把事情办砸了吧,嘴里露出了几颗大白牙,把赵怡莲晃的头直晕,赵怡莲这会儿低着头,根本就不敢去看周老爷子,心里对刚才说话的下人,恨的那是个咬牙切齿。
而周宏达这时,已经再无话可说了,心中说到,自己现在这样子哪还像个一家之主,可儿媳妇他又不敢怎么样,只能不停的用拐杖去敲打地面,表达自己的不满和愤慨,说道:“胡闹。”
周丙这时却也不嫌火着的大,阴阳怪气的问赵怡莲道:“嫂子,这家法现在在哪儿呢?这屋里这么多人可都在等着它呢。”
赵怡莲在心里骂了一句白眼狼,枉费了我的一番好心,嘴里却是小声骂道:“去死吧你。”抬头悄悄看了一眼周宏达,见周宏达这时的脸色都已有些发黑,吓得就再也不敢吱声了,慢慢的向周甲那里挪了几步。
周甲听说是自己的媳妇把家法藏了起来,心中一暖,在心里夸了一句还算识大体,见赵怡莲被周老爷子吓住了,便把身体向前一探,正好挡住了周老爷子那能杀人的眼刀子。
周母这时是最胸闷的一个人,不过这么多年,也让这些不靠谱的晚辈历练出来了,这时也没慌了神,先是扶着周宏达坐了下来,又给他倒了杯茶,再将茶水递给周老爷子,见周老爷子把拐杖放在一旁,用手接住,心中这才稍定。
然后周母再又软言细语道:“孩子们哪能不犯个错,要是犯了什么错,你就应该好好的给他们讲个清楚,只是一味的打,他们怎么会明白?”
周宏达听完叹了一声气,心里那个堵啊,觉得刚才这顿打要是能打痛快了的话,也许就不会这么憋屈了,有些话又不能当着众人讲,只能等到只有他们老两口时才好开口,只得暂时忍下这口气,准备日后再找个恰当的机会和周丙计较。
周老爷子梳理了一下自己的心绪,冲周丙说道:“兔崽子,咱们家就是个斗升小民,管不了那些国家大事,这猫鼠不同道,那些事情自会有别人费心思,咱们这种人就应该把心思放在吃穿上,那些事情要是搀和的多了,容易招祸上身,弄不好还要赔上一条性命,老话还说一将功成万骨枯,就算你自己命大死不了,不是也得驱使着别人为你卖命吗?”
见周丙一脸不服,还要辩解的样子,周宏达又道:“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不就是国家兴亡,匹夫有责吗?若国家真有了危难,咱们尽咱们的那一份力,捐钱捐物都成,可就是不能捐命。”
说到这里,周宏达停了一下,想了想又道:“以后民团的那些事就让你大哥管着,你不要再插手了。”
周丙听后哪肯答应,自己在民团中可是花费了不小的心血呢,说道:“那怎么行,要是你们不让我管民团,我就出去当兵。”
周宏达见周丙还有胆子驳自己的话,把茶碗往一边一放,作势就又要揍周丙,周母虽急忙又是拦住,却也是生了周丙的气,训斥道:“闭嘴,这是你和你爹说话的态度吗?好铁不打钉,好男不当兵,你看看你的那点出息,就不能有些体面的想法吗?”
欧洲曾经强盛一时的古罗马帝国是怎样灭亡的,似乎和他们的国民最后不崇尚武备有些关联,听闻古罗马帝国,最后连打仗的军队都是雇佣外国人的,这样的国家要是不玩完,那还有天理吗?
可这时的中国,居然也有这种好男不当兵的祸国言论,这是哪个兔崽子先说的,就算军队待遇差,地位低,也不能如此糟蹋呀。
周丙没有再吱声,虽然老爷子揍他的那点力道,对周丙算不了什么,可他又不缺心眼,不想再给周老爷子什么借口,让他揍自己了,这会儿已经把心思,都放在了如何与大哥争夺民团的控制权上面了。
周宏达见周丙不再言语,想了一下,也就猜到了周丙心中的心思,知道这件事还得再从长计议,又觉得这回肯定是不能再揍周丙了,便说道:“行了,都出去吧,别再在我眼前晃悠,我看见你们闹心。”
赵怡莲吐了吐舌头,对自己这一回,能逃过一劫暗自庆幸,而周丙这会儿也是巴不得能离的周宏达远远的,这二人一听周老爷子如此说,哪还肯多待半刻,转眼间便到了门口。
这时只见周宏达又将周甲留了下来,说道:“老大,你等一下,我有话要和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