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ina和Alan走下飞机。Alan一边从传送带上搬下行李,一边埋怨着:“你怎么也不和我早点说,爸爸病的那么重,我们完全可以早点回来的。”
Tina充满感激地看了Alan一眼,说道:“明天我就回去看看,陪爸爸做化疗。”
“我和你一起去吧,老婆。”
“你还是忙公司的事情吧,医院那边有我和我妈妈就可以照顾过来,你放心吧。”
之后的两个星期,Tina都在医院悉心地照顾老父亲。化疗是一件异常痛苦的事情,毒性极强的化学物质经过血管流入体内,不仅会杀死恶性细胞,正常细胞也会受到干扰,最明显的特质是病人的头发会陆续脱落。Tina望着脸色苍白越来越虚弱的老父亲,心里是说不出的酸楚。从医生的口述中,她深切体会到了爸爸病情的严重性,她不敢,也不愿意去想后果,也许只有那种超负荷的工作才能给她带来暂时的欢愉,让她忘却一切烦恼,包括那个在蜜月中依旧让她魂牵梦绕的晨帆。化疗一结束,Tina就迫不及待地回AR上班了。
走进AR建筑设计公司,Rose笑着迎了上来。
“回来了,蜜月还开心吗?你得给我们做一个presentation,让我们也开开眼哦!”
Tina淡淡的一笑,没有直接回应她。严肃地说道:“麻烦叫晨帆和许诺到我的办公室来一下,带上丽江项目深化设计的图纸和效果图。”
“晨帆已经辞职了。”
“什么?你说什么?Tina一脸的惊讶。她回到办公室,关上门,立刻拨打晨帆的手机,没人接。她反复的打,电话随即转换为关机的提示音。
Tina拨通了无痕的电话,上次在九十六面馆,她无意间留下了无痕的手机号码。
“喂,请问是哪一位?”无痕在电话那头柔柔地问到。
“是我,Tina,哦!上次我们在九十六面馆见过的,我是晨帆的同事……”
“找我什么事?”无痕说话的口气马上变得生硬起来。
“无痕小姐,晨帆突然辞职了,我想知道到底是为什么?我给他打电话他也不接,我……”
“别问我,我也不是他老婆,我怎么知道他为什么辞职。”无痕大声嚷嚷着。
“无痕小姐,我没别的意思,我就是想知道晨帆现在在干什么?他现在好不好?”
“对不起,这不关我事,要问你自己问他去。”电话那头,无痕恶狠狠地挂断了电话,只留下Tina一个人默默地在办公室发呆。
“晨帆,你有病啊!工作说辞就辞了,连我都不打个招呼?”无痕好不容易才打通了晨帆的电话。
电话那头,只有沉默。
“二货,说话呀!你那个Tina度假回来了,正满世界找你呢!我早就好心提醒你,让你离那个女人远点,你和她谈什么感情,你有资格和她谈感情吗?嘉怡和你在一起的时候,她和你索取过什么吗?Tina给你冲过猫屎咖啡吗?给你做过一顿可口的饭菜吗?你这个人真是不知道好歹。你辞职辞的对,你是想离开她,好,我理解了,但你至少也应该和我事先打个招呼吧!”
“无痕,是我不好,请你原谅。”晨帆懊恼地回答到。
“二货,天下最二的就是你。”无痕几乎是叫嚷起来。
“无痕,想问你点事情,亦晓现在好吗?你知道她美国的电话吗?她以前的手机号不用了,我找她有点事。”
“当然知道,你惦记人家亦晓干什么,我一会给你发过去,告诉你,以后做事靠谱点,做任何决定前,先请示一下我,记住没?二货!”
无痕把亦晓的电话号码发给晨帆以后,晨帆在心里算了一下,现在应该是美国东部时间晚上十一点,不知道亦晓睡了没有?
亦晓这几天基本上是在亢奋中度过的。“好大的学习压力啊!”这几乎是亦晓天天要对自己说的一句话。她没有想到美国大学平时的课业压力这么大。且不说Ben教授布置的大量阅读和实验,就连博一要修的那几门必修课,都压的她有点喘不过气来。还好她这学期不用带本科生的课,要不这宾大还就真成了她过不去的“鬼门关”了。
亦晓这两天已经搬到学校的公寓来住了,同寝室的是一个叫Heather的美国女孩。说是Roommate,亦晓几乎没怎么见过她几面,要不她回去的时候那个美国女孩在实验室,要不就是那个女孩睡觉的时候她还在赶着整理数据。时差对亦晓来说几乎不用调整,她现在的睡眠少的可怜。用逊萌的话说,她是在用美国时间做实验,中国时间写论文,格林威治时间调整心情。亦晓也不知道自己当初的这个决定是不是正确了,以前和逊萌在一起做过一个七天七夜的实验她都叫苦不迭,现在这苦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This_is_just_a_beginning,good_luck!”
每每一听她的室友这么一说,亦晓的头都大了。
晨帆电话打过去的时候,亦晓正准备把一个沉甸甸的书包跨在肩上。
“晨帆,真的是你?怎么想起来给我打电话,你好像不能算我的追求者吧!“亦晓大笑着。
“呵呵,亦晓,你还好吗?听无痕说你挺喜欢美国的,虽然你没走几天,我们大家都挺想你的,什么时候回来啊?”
“回去,我这苦日子还没开始呢?这不,现在还得去实验室整理数据。”亦晓几乎是无奈地说到。
“啊!你那里不是十一点了吗?不睡觉啊?”晨帆惊呼起来。
“睡觉,太奢侈了。呵呵,你找我有事吗?不会是专门打电话和我请安的吧?”亦晓一边关上公寓的门,一边向通往实验室的一条漆黑小路走去。
晨帆一下子不好意思起来,说道:“呵呵,知我者,亦晓也。是,我想和你咨询一下出国留学的事情。”
“啊!你也想出来啊?是不是不敢面对你那个女上司了,那也不至于非走出国这条路来躲着她吧?”亦晓说。
“就是想和你打听打听。”
“这个问题,一句两句也说不清楚,出国留学是个挺艰苦的事情,你得做好心理准备,要不这样,你去北京的“新东方”外语学校吧!我就是在那里上的辅导班,那里的老师都超级好,出国的信息也特别的多,你去那里问问,比我讲的要清楚许多。”
亦晓说着,隐约感到漆黑的小路上有个人好像跟在后面。她有点怕,便故意大声和晨帆说,“晨帆,你见了逊萌告诉他,我希望他好好的。”
电话那头,晨帆吓了一跳。
“没事吧?这么晚了,这么大声声音,你不怕吵到别人吗?”
那个人影越来越近了,亦晓压低嗓门和晨帆说,“晨帆,好像有个人跟着我,我怕!”
晨帆腾的一下从床上弹起来,“亦晓,快跑,向有人,有光的地方跑,边跑边喊……”
亦晓马上跑起来,大声喊着:“救命啊,救命啊!”
晨帆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了。
“Yixiao,it_is_me,it_is_me,professor_Ben.”亦晓听到那个追上来的人边喘着粗气边用英文说到。
Ben一把抓住浑身颤抖的亦晓,用中文说到:“别跑,是我,是我!”
亦晓显然是惊魂未定,过了好久,她才对电话那端的晨帆说:“没事,是我导师。”
亦晓匆匆挂断电话,Ben也稍稍平复了一下情绪。然后说,“我也正好要去实验室取些数据,在后面看背影像是你就追了上来,没想到吓到了你,I_am_so_sorry。”
亦晓挤出一丝微笑,心想还真吓坏了我。
“以后夜出,一定要先电话给Campus_guard,让他们护送你,这里是美国,女孩子尤其在晚上出门还是要小心。”
“Thanks,I_remember_it.”亦晓有些不好意思了,充满感激地看着教授。
“One_more_thing,yelling_‘help!’rather_than‘救命!’,this_is_American.”
说到这里的时候,两个人都笑了。
远处的路灯把他们的身影拉的很长,亦晓突然觉得眼前的这个画面不再象几分钟前那么恐怖了。反而,初秋的宾大校园,静穆祥和,医学系的大楼在黑暗中轮廓分明,星星点点的光芒不经意间反射到Ben教授凹陷的眼睛时,竟然会是那么的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