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界之内,一昼夜不过十二个时辰,死国之内,却是足足三十六个时辰。
终于,那轮黑白相间的诡异太阳终于渐渐落下,银灰色的夕阳,用那最后一抹晦暗的光明,照耀这片属于死亡的奇异国度,泛透着一股苍凉。
眼前这一片高山密林,纵横绵延千里,诡异的黑色巨树,犹如一张张异兽之口,等待着猎物自投罗网,透漏着垂涎与贪婪。
“今晚便在这里歇息吧。”李隐望着眼前密密麻麻的黑色森林,回想起方才经历的那一场生死劫难,头脑的眩晕之感,更是提醒着他,若是逞强行事,在这黑森林中可能隐匿的危险之下,他根恐怕自身安全都难以保证,更遑论带着这一个个残弱之魂。有时候量力而行,才会让人活得更加长久。
其他人也并不反对,这黑暗森林处处透漏着诡异,瞧上去便让人觉得毛骨悚然了,更何况天色已晚,众人也多是疲惫,便在这山脚之下休息起来。
也许是李隐今日所露出的力量太过强大缘故,无意之间却让那少年与中年人暂时结成了同一阵线,两个合并在一起,也在这山下休息起来,只不过他们都自觉的选择了距离李隐很远大位置,看来是担心李隐突然改变主意,再次动手相杀。心中觉得,这样一来,若是李隐突然发难,他们便有足够的时间逃跑。
李隐盘膝而坐,闭目微寐。
众人却自动在围成一圈,将他护在中心。显然,与另外一边一样,他们也害怕对方突然发难,对李隐不利,不过他们却是有些多虑了,今日之事,在他们心中留下不小阴影,他们暂时不敢对李隐如何。
一轮半黑半百之月,从方才黑白太阳落山的方向缓缓升起,却只在这片世界中洒出一抹黝黑的光芒,虽然依然是一片的黑暗,更显得诡异莫测,因为在这黑暗中,他们竟然能像白日一样视物。似有一种奇异的东西隐匿在这黑暗之中,让他们双眼能够看清周围的一切。
“烧火的,你快看,那月亮竟然,竟然与白日的太阳一模一样。”怜儿年纪尚小,有些玩儿心性,端坐久了便觉得百无聊赖,便抬起头看,有些无聊的看着头顶的诡异月亮,越看越觉得这月亮与白天太阳一模一样,便拉了拉身边那名少年,满脸惊异之色。
“什么烧火的,我是有名字的!我叫郑义!”那少年有些不满,皱了皱眉头嘟囔一声,这小丫头叫人名字还是有股断章取义的味道,先是叫人家鬼手哥哥,听起来还不觉得别扭,如今竟然叫自己烧火的,怎么听怎么别扭。
“哦。”怜儿乖巧的吐了吐舌头,她心底对郑义本身还有些排斥,但见他竟然主动守在最外围,一副戒备的神情盯着另一队伍,虽不完全信任,心底却多了一丝好感。
郑义抬头瞥了一眼头顶月亮,神色一顿,竟然真是白日那颗太阳,这死国之内日月竟然同体,同样黑白相间,却在白天黑夜各自散发出不同光芒,竟还有这等奇事,实在令人匪夷所思。
其实,他们并不知晓,这黑白相间日月同体之兆,对死国之内生灵有着至关重要作用,这夜晚黑月所射出之力却是死国生灵生存所必不可少的力量根源--魂元力。
他们初来乍到死国之内,自然不会知晓这黑光的重要性。
闭目而坐的李隐此时却起了微末的变化,他的左手之上,竟然将这些黑暗之力,一丝丝的吸入体内,一个时辰之后,他的魂力便已恢复如初,而且隐约之间,有着一丝的增长。
“呼!”
李隐睁开双目,眼神之中异彩流转,浑身有一股说不出的舒畅之感。
众人见李隐“睡醒”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终于不用再担心对方了。
郑义回过头看了一眼李隐,笑了笑,脸色突然露出一股古怪表情。他十分清楚的记得,白日里,李隐与他们一眼双眼漆黑,此时李隐眼中竟然透漏出一股死灰之色,不仅如此,他身上的气势,也比起白日,强上了那么一丝。
“怎么了?”李隐见郑义表情有异,起身走到他身边。
“没,没什么!”郑义轻轻一笑,搪塞过去,趁机偷偷看了怜儿一眼,却发觉怜儿眼睛颜色并无改变,又瞄了其他人,发现他们的眼睛颜色都未发生改变,更加确信了李隐身上定是在方才闭目之时发生了什么变化。
……
死神之殿,透漏着一股凄凉与森然,一盏苍白的油灯,吞吐着黑暗中唯一的一抹白,映照着一身看不见脸容的黑袍,唯有那双猩红的眼,一如既往的疯狂、嗜血,此时却写上了别样的情绪,一抹玩味。
“我似乎想到了些什么,这便是我的记忆么?游戏好像越来越有趣了!”一直注意着这群魂体的死神,忽然自言自语起来,这自言自语中竟包含着难以抑制的激动。
“啊,我的头,又开始疼了!哈哈哈……希望,你会喜欢我给你的特殊恩赐!”
……
“我叫郑义,你呢?”郑义琢磨不透李隐所发生这种变化的原因,但是他觉得自己跟他走在一起才是最为明智的选择。
“我?”李隐皱了皱眉头,顿了顿,他忽然发现一件事情颇为蹊跷,那就是,怜儿知晓自己的名字,这个郑义也知晓,他们都知道自己的名字,而自己却始终想不起自己究竟是谁。不甘心的他捶了捶脑袋,却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
为什么,我想不起自己的名字!
李隐越想越觉得头痛不已,情绪渐渐有些失控,双眼中竟然泛出一抹诡异的红光,浑身上下更是泛出一股强烈杀气。
“为什么,我不记得自己的名字了,而你却可以,为什么!”情绪失控的李隐,抓住郑义的肩膀,用力的摇晃着。
郑义却是被李隐这番模样吓到了,一想起他白天发狂状态下那种恐怖巨手,便觉得毛骨悚然,连忙想要挣脱李隐的手臂,但是李隐手臂力气奇大,他一时挣脱不得,无奈之下,他只好运起体内灵气,双臂化出熊熊火焰。李隐被这火焰突然灼烧,手臂吃痛,这才松开郑义双臂。
郑义急忙退后几步,揉了揉被李隐捏得酸痛的手臂,问道:“你没事吧?”
众人也被李隐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
李隐所散发那股气息,森冷之中透漏着无穷杀意,怜儿更是显得面如土色,犹豫了一下,走了过去,摇晃了一下李隐的胳膊,略带哭腔问道:“鬼手哥哥,你这是怎么了?”
李隐未曾想到,自己一时失控竟造成众人如此恐慌,急忙控制住体内那股蠢蠢欲动的力量,眼中红芒也渐渐,心中暗自惊叹:我到底是怎样了,为何体内的这股力量自从白日爆发之后,便仿佛不受控制一般!
怜儿见李隐恢复了正常,长长的舒了口气,满脸戒备瞪着郑义,娇叱道:“郑义,你对鬼手哥哥做了什么?”
郑义感觉愿望极了,只不过问了他名字而已,他不愿告诉自己就算了,还弄出这么大阵仗吓唬自己,满脸无辜道:“冤枉啊,我只是问了他的名字而已,哪知道他会发生如此变故。”
“你撒谎,只问个名字,鬼手哥哥会有那么大反应么?我看你加入我们本来就没有好心,老实交代,你到底说了什么,否则我们绝饶不了你。”怜儿哪里肯信他,依旧不依不饶问道。
他这一挑拨之下,群情激奋,皆是怒目瞪着郑义,一副问罪架势。
可怜的郑义觉得自己比窦娥都冤,只不过事情摆在那里,是自己与李隐说了一句话之后,他才有如此变化的,自己真实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当下只能无助的看向李隐,
李隐觉得怜儿这妮子关心自己似乎有些过头了,颇有一副护犊子的架势,还将众人情绪都扇动了起来,一副要与郑义拼命的架势,自己再不出场解围,怕是郑义真会冤枉死了,当下便摸了摸怜儿小脑袋,苦笑道:“怜儿,别闹了,郑义没有撒谎,是我自己的原因。”
怜儿峨眉轻蹙,望着李隐“真的么?”
“真的。”李隐点了点头。
怜儿白了郑义一眼,一副勉为其难的表情道:“好吧,我原谅你了。”
众人忍不住大跌眼镜,这究竟是谁该原谅谁,她这说的也太理直气壮了吧。
郑义更是觉得这个女子是朵奇葩,白天还一副怯生生的模样,如今熟络之后,竟然这般霸道。
李隐揉了揉怜儿脑袋,无奈的笑了笑。
“你们好好休息吧,今晚有我就可以了。”
郑义觉得自己加入这个队伍总要拿出点诚意,不然这群人怕是心底不会真正接受自己,为了防止方才的事情再发生一次,他觉得,自己还是与李隐一起守夜比较好。
“我陪你一起吧。”
李隐摇了摇头道:“不用了,有我,你也去休息吧。”
“我还是陪你一起吧。”
李隐见郑义一副为难的模样,大致上猜透了他心中所想便没有再反对。
哗哗!
夜风飒飒,吹拂着这片黑暗森林,枝叶婆娑间,阵阵沙沙声,让众人如何也无法入睡。那黝黑的森林之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
正在众人似睡未睡之际。
“哒!哒!哒!”
哒哒马蹄声,清脆入耳,将这属于夜晚的宁静打破。
一骑铁马下,一道人影,一盏森白的马灯,一口闪烁着森然寒光的刀。引来了属于这夜晚真正的杀戮。
“黑月,是猎人的眼,刀,开始饥渴了。我可爱的猎物们,你们的尾巴漏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