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饭,小憩半个钟头左右,队伍又开拨了。
因为防着湖里的黑角鲵,竹筏挨个下水后,一同离岸,以便互相照应;并且没有从湖心水深处过,而是多费了些功夫,从旁边浅些的地方走。
撑筏子的,长竹撑竿轻收缓放,四下留意,存着一半力气;筏子上的人,或坐、或站,都凝神戒备:利箭上弓,砍柴刀、开山刀持在手中。
一路几乎没人说话,只有近处撑杆破水的微响,和远处蛙虫水鸟的鸣叫。
好在无惊无险。
等到上了岸,人人都松了口气,年轻些的又有兴致闲聊了。
秦永英也是,躲到树荫下,解下水袋正要喝口水,忽然听到光脑提示,“探索发现超标灵能物品,在八点钟方向,距离四十三公分”。
秦永英一怔,旋即转过身低头瞅瞅,拨开草丛,仔细寻找。
秦永毅、秦永敢跟着尤柱山等人,将自己小队用过的两支竹筏,拖进矮棚下搁好,回来就看到秦永英在草丛里拨弄什么。
秦永敢兴致正高,蹑手蹑脚从背后靠过去,突然一声怪叫:“不许偷懒!”
罗定山也在,他刚当了父亲,一见秦家兄妹这样子就乐,瞅秦永英,看她什么反应。
秦永英早察觉秦永敢恶作剧,此时慢腾腾白了秦永敢一眼,细细解开最后一段藤蔓,拎起手里又细又韧的藤草来,直递到秦永敢鼻子底下:“四哥,按进山规矩,这株‘红线藤’,算我一个人的,还是算大家一起的?”
秦永敢倒仰开去瞅了一眼藤草,顿时直羡慕:“****运!****运!”转头压着嗓门跟秦永毅直嚷嚷,“她居然挖到灵草了!”
秦永毅也是挠头:“我都第三回进山了,怎么就没碰上过?”
“算你的。有些年头了吧?”罗定山好笑地扫了一眼兄弟两个,仔细瞧了瞧红线藤,“瞧着是四五年的,能换两百来个大钱。”
“两百?!”
“快看看,说不定旁边还有呢!”
两兄弟说干就干,在旁边低头找起来。
秦永英眼看他们在自己走过的地方找,心底不禁无语,不过并不阻止他们:普通草药,到处都有,总能找着几株,也算收获;成精的灵草,光脑没发现,那就肯定没有。
罗定山想说什么又犹豫,转头望向秦兴灵他们,眼见那边几人正聚头议事,显然没空过来,只好自己开口:“你大姑姑跟三伯都忙,再说有空也没法时时刻刻照顾你,我就多说一句——灵草这个东西,只看运气。碰上了最好,没碰上也不要去想它。进了山,一人落单很危险,别为了碰运气拉下队伍。”
“嗯,我记住了。”这告诫是好意,秦永英明白,连忙答应了,“就只在‘偷懒’的时候,瞅瞅脚边。”
罗定山放心了:“不算‘偷懒’。女娃子力气小些,何必逞强?你大姑姑也从来不拖竹筏。她要是不把力气留着开弓、留到关键时候,大家才叫不乐意。”
秦永英点头。
“还记得老村长的话吧?都说你会比你大姑姑还厉害……”罗定山说到这里,“嘿嘿”一乐,“不瞒你说,这些年进山时,我跟着你大姑姑,收成比以前好多了。以前我们兄弟一起,堂的表的,人手多了,做什么都尽够,可惜没个厉害能领头的,比现在差了许多。”
秦永英不禁一笑,又感到肩上沉甸甸地添了不少份量。
能进猎人队的,过上两三年,平常时候,打个兔子、山鸡之类的水平,大家差不了多少;遇到危险,在关键时刻,好手的厉害之处,才会凸显出来。
所以,秦永英既然已经觉醒,还杀了独耳,又是个女娃娃,大家自然乐意免去她的体力活,为的是紧要关头,秦永英能流畅开弓,为的是“好钢用在刀刃上”。
……
之后,从南边山路上坡,进山。
秦永毅、秦永敢得了各自父母的吩咐照顾秦永英,照旧让她走在兄弟中间。
路上经过一道溪涧时,光脑又发现一株灵草。
这回,在陡峭的溪床岸壁上。
可不好采!
“哥,你们看见了不,就在那!”
秦永敢直挠头:“哪儿呀?”
“就那儿!那撮小黄花左边,一支箭的距离!”
“黄花左边——噢,那株奶奶草!”
秦永毅啧啧赞叹:“这都能让你看见?!”
“这株有六七年了!”罗定山也瞧见了,直摇头好笑,“哎,它长的地方真刁钻!每年进山总有一队从这里走,来来去去多少人,一直没人看见,居然就这么留到今天便宜了你!”
秦永敢已经麻利地解开了腰上盘的绳子。
她的活儿,叫四哥代劳?
秦永英有些不好意思了:“你下去?”
“那是自然!”秦永敢将绳子一头系了自己腰,一头拴在树上,“我不下去,留着给后头的人下去?”
秦永英往后一看,果然!好几个人望着这边……
见她看去,大多还冲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东西是秦永英发现的,所以秦永英动手采,别人不会上来抢、上来争;可若秦永英放弃不采,那自然就归他们了。
秦永毅有些心痒痒:“要不,还是我去?这种地方,我上下爬多了。”
“三哥,你别跟我抢。我是没瞧见,让六妹抢了先,可是,能亲手把它采下来,也能过把瘾了。”
这株奶奶草离路面,垂直距离也就一米不到。
秦永敢吊下去没花多少工夫,还不如挖草费的时间多,很快就完事上来了。
这是“养身散”的主料!
秦永英接到手里,扯了一把青草裹了,仔细放进背篓,乐得见牙不见眼。
秦永敢看秦永英这么高兴,不禁跟着乐了,顿时把那一点羡慕妒忌抛去了脑后,拍胸脯道:“六妹,你一路多看多留意,再有灵草,不管它是在树上还是在沟里,我统统帮你采到手!”
罗定山嗤笑:“这哪能说有就有啊!”
秦永敢兴致正高,一摆手乐天道:“五姑父,这可不一定。这条路多少人来回,没瞧见这株草;可六妹第一回走,就给瞧见了。照这么看,后头路上、宿营的地方,八成还能再有。”
“是啊!”秦永毅听得直点头,“是这个道理没错!”
秦永英喜滋滋不吭声。
罗定山哑口无言了片刻,笑骂了一声“****运”,冲兄妹三个直挥手:“走了走了,跟上。”顿了顿,小声嘱咐道,“晚上宿营了,你们在营地里转转没问题,可别贪心走远了,还有——永英啊,要是有那两三年的‘黄云菇’,记得给你五姑姑留两株,啊?回头我给你逮老鳖吃。”
黄云菇,“养身散”等药方都用不到,所以秦永英答应得十分痛快:“好嘞!”又道,“那是我给五姑姑、给小十二弟弟的,哪里要你拿老鳖换了。”
罗定山乐了,想了想,照样儿道:“那我这个做姑父、做长辈的,抓个老鳖给你吃,你就不收啦?”
秦永英一想也是,不禁失笑:“收!当然收。一定得收啊!”
兄弟两个听得哈哈笑,笑完则糊涂:“那蘑菇做什么的?”“是啊,四叔那儿不是有么。”
秦永英乐了:“炖鸡吃了催奶,给新妈妈补身子的。我爹那儿有是有,一年的,配药够了,做补品效果不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