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三阳平原往西南走,便是一处处连绵不绝的山脉,这里山明水秀,民风淳朴,一个个山村部落都如处在桃园仙境之中,经常能听到山间的流水声伴着嘹亮的歌声。
“前面山路有多少弯哟,一道道弯,十八道弯。
转着我的心哟,心慌乱。
只盼淌过一条条河,遇见一个姑娘哟,我的姑娘。
姑娘哟,姑娘哟,我来见咱爹娘。”
也不知道绕了多少弯,淌了多少河,吴越终于来到了这个地方,半月余的时间里,他本来白嫩肥胖的脸现在已经又黑又瘦,倒是显得眼睛有些大、也更有神了。
吴越看着远处山上一个穿着白衣的年轻男子嘹亮地唱着,倾情地唱着,突然感觉这世界原来是如此简单,心里一高兴,便笑了。
“嘿,难道你小子也想找个姑娘?”说话的是教主,他此刻伏在吴越的背上,嘴唇泛白,脸色呈现出病态的惨白色,说话的声音有些虚弱。
吴越撇了撇嘴,暗道扫兴,嘴上却说道:“是啊,我看看能不能在寨子里找个好姑娘,也好伺候您老人家。”
“哈哈咳咳”教主看上去也很高兴,便张口哈哈大笑,笑着笑着便剧烈地咳嗽起来。
在土阳城外,教主被李礼和翟许的剑刺破胸膛,又被卢成的黑色铁木重重地砸到背上,已经受了很严重的伤。然后他不顾伤势、也不惜耗费了很大的真元强行掳走了吴越,使本来严重的伤更加严重。
他威逼吴越替他采药疗伤,从三阳平原走到了这个山水连环的地方,一路上尽挑那些荒无人烟的地方走,伤势恢复的效果并不理想,现在到了这宛如仙境的地方,便想停留几天。于是教主咳嗽完便说道:“你去看看前面有没有客栈,咱们在这里歇息几天。”
“客栈,可以啊,但是我没有带钱。”吴越心里暗骂,嘴上随口敷衍。
“梆梆”两声响,吴越的头上被狠狠地敲了两下,直打的他的脑袋昏沉。别看教主一副和颜悦色的样子,下手却还真没留过情,一路上吴越不知道吃了多少苦头,若不是天生乐观的性格,现在恐怕也已经受不了了。
吴越被打了,使劲揉着两个鼓起来的包,愤怒地瞪了教主一眼,重新将他扛到背上。他哆嗦这双腿边走边想,再也不能受这些无妄的灾难,以后还是要扮的乖顺点,一有机会就彻底杀死这个老怪物,这一路走过来,像背着二百斤重的猪一般,压根不是人干的事。
刚走两步便听到一个悦耳的声音传来:
“迎着火红的夕阳哟,翻山岗,过桥梁。
盼着我的心哟,心惆怅。
望见透亮的白云边,站着我的阿哥哟,我的情郎。
情郎哟,带着情郎见爹娘。”
是一个女子的声音,想来便是应和刚才唱歌的小伙子。吴越这才明白过来,原来这个小伙大老远的跑过来,就是为了跟这位姑娘去见家长,到真是跋山涉水为爱情!
又转了一个山坳之后,面前出现了一个竹子、木板做的大门楼,门楼上写着三个字。
青纱寨。
门楼下有一条鹅卵石铺成的路,路的尽头有几座竹屋在树木中若隐若现。一个姑娘站在一丛竹子旁边,身上的裙子与身后微微泛黄的竹叶十分接近,竟是差点没认出来还是个人。
这姑娘看到吴越和教主,脸上不禁有些狐疑,她的山歌唱来的不是情郎,而是两个路人。姑娘脸色微微一怔便迎上去问道:“小哥,你带着这位大伯伯是要去青纱寨吗?”
教主不等吴越回答便说道:“姑娘,我们有事路过,现在天色已晚,想到前面找个客栈投宿。”
“客栈,我们青纱寨里没有客栈。”姑娘抖抖他那黄绿色的裙子说道。
就在教主面现为难神色的时候,有个约莫五十左右的妇女急急忙忙地跑了过来,边跑边喊:“青竹妹子,快回家,你家老姐生了!”
“生了!”那黄绿裙子的姑娘脸上顿时现出惊喜的神色,转身就往寨子里面跑,跑了两步又回头对那妇女说道:“婶子,呆会有个高高瘦瘦的阿哥来了,就让他到我家。”
那妇女哈哈一笑:“情哥哥要来见爹娘了?我大老远儿就听见了。放心,快去吧!”
这女人笑着送走青竹之后,往那边山坳的转弯处看了看,这才将目光落到了吴越二人的身上,她一看教主脸色蜡黄还少了一条胳膊,惊叫道:“哎呀,大兄弟,你怎么搞成这样了,快快到家里,让我家老头子帮你看看。”说着便催促吴越背着教主走,把青竹姑娘的情郎早就忘到了脑后。
这女人的热情使吴越十分无语,他巴不得这个教主再少一根胳膊缺两条腿。
吴越背着教主走了近一个月,虽然吃了太多的苦,但走路却更加稳健,体格也更加硬朗,跟着女人沿鹅卵石道走了一会便进了一个山寨。
寨子里有数十座木质小楼,小楼在竹叶中若隐若现,秋日清冽的风吹过,竹浪起伏,蔚为壮观。
女人停在一个大院子前,说是院子其实也就是几根竹片做成篱笆围了一圈,高不及腰。女人随手拉开一个门,让吴越背着教主走了进去,便张口嚷道:“老头子,有病人来了,你快来看看是怎么回事。”
小楼上的门“吱呀”一声打开,里面走出一个头发花白的干瘦老人,穿着一身很有民族特色的黑白花纹服装,盯着教主看了一会,说道:“气血两虚,脏腑受损,快上来吧。”
教主的脸上闪过一丝异色,他没有想到在这穷山僻壤之处居然也能见到这样一个有意思的大夫,而且听他诊断的语气,似乎还是中原那边传来的医术。
吴越好歹也是个“杏林行者”,跟着卢成、药童也知道了不少药理知识,气血亏虚可以从脸上看出来,但脏腑受损则一定要把脉才能定准,他很好奇这个老大夫是如何做到的。
进了下楼,老大夫示意二人坐下,问道:“你们是从中原过来的吧,我早年在中原游历过几年,也交了个朋友,如果现在还活着,也该有百岁高龄了。”
普通人别说百岁了,活过八十都算是高龄。修行者要强一些,但百岁高龄的人依旧罕见,所以这老大夫的朋友想必早就死了。
那大夫自顾自回忆了片刻,转身从里屋拿出一个盒子,盒子里面趴着一只蜈蚣,蜈蚣有一尺多长的体型,通体赤红如血,两根触须探到盒子外,碰到了教主空荡荡的袖子。
教主看着这巨型蜈蚣两个滴血一般红的触须,问道:“这种血蜈蚣饲养极为复杂,存活率低不说,没有个三五年难以养成,您拿出这么贵重的东西,我怎么回报你?”
那老大夫拍拍黑白碎花衣服,微微一笑说道:“区区一个虫子,便是再复杂一百倍又怎么能和人命相提并论,大兄弟快别提回报的事情了。”说完提了盒子便准备和着几味药熬汤,教主突然说道:“血蜈蚣珍贵无比,熬了药性反而不好,不如就这么吃了吧。”
吴越听的背后惊起一身汗毛,看看那硕大的血蜈蚣,就这么吞下去,果然不是正常人类的思维,看来这教主真他妈是个变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