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长生不知道什么时候在真衍戒中放了几套衣服,虽然多是些民国时期的长袍,新华夏时期的中山装,但是总比没有要好。叶卿挑了一套样子老套的西装穿在身上,出了浴室。
他走到纳兰樱柠门前,敲了敲门。
“柠格格,我已经好了。这次真是多谢你了。天色不早了,我就先走了。”叶卿准备把东西放在门外便告辞了。
叶卿以为纳兰樱柠巴不得他走呢,谁知道屋里传出来的声音有些激动,她喊道:“不要走!”
“嗯?”叶卿有些纳闷,他自然不会自恋到认为人家是想和他发生点什么,他笑着开口问道:“柠格格?还有什么吩咐?”
纳兰樱柠的声音微微有些颤抖,“天这么晚了,你不要走了,明天再走吧。你就在外边的沙发上歇一晚吧,好不好?”说到最后,她的语气弱弱的,好像生怕叶卿走了一般。
叶卿挠了挠头,“额,这样不太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你要是走了,我现在就报警,说海大学生叶卿擅闯民宅!”纳兰樱柠语气瞬间又软了下来,“你留下吧,我去给你拿被子。”
叶卿无奈道:“好,我留下,谢谢柠格格留宿!”
既然让我留下,为什么不让我去睡客房?难道是想对我做想什么?叶卿这么一想,自己都觉得无厘头,摇着头笑起来。
纳兰樱柠拖着自己的粉色小熊鞋托,给叶卿抱了两床被子。她有些期待的看着叶卿,眨着大眼睛问道:“你是不会走的,对吧?”
叶卿被她的大眼瞪得有些发虚,点头笑道:“我答应你了,当然不会再走。”
纳兰樱柠伸出雪白的小手,勾起小指伸到叶卿面前,“拉钩!”
叶卿看着孩子气的纳兰樱柠,微微一笑,他伸出右手,和纳兰樱柠拉钩。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谁走谁是大坏蛋!”纳兰樱柠目光灼灼的盯着叶卿说道。
叶卿被纳兰樱柠弄得有些哭笑不得,无奈重复道:“嗯,谁走谁是大坏蛋。”
纳兰樱柠微微一笑,让叶卿心跳一瞬间漏了几拍。
“早点睡吧,我回去了。”
纳兰樱柠回了卧室,叶卿心里有些乱,不知道干些什么。他往旁边一看,不由有些惊异,往那边走了过去。
那是一个壁橱,上边摆了许多奖杯和一些照片。叶卿走过去,看到奖杯都是些什么某某节最佳女主角,某某最佳新人奖,某某最佳新锐奖,某某盛典某某年最佳歌手等等奖杯。叶卿平时很少看电视,但再不看电视,这些奖项的名头大体还是知道的。
初时见到纳兰樱柠的面容,他便惊诧于她的美貌,心想哪怕那些最美的影星也不一定有她漂亮。此刻倒感叹着自己真是会猜,原来她还真是个明星,而且这满满的奖项还说明她是个很优秀的明星。
叶卿放下那些奖杯,又看向那些照片。它们都已有些老旧,但可以看出纳兰樱柠很是珍惜这些照片。
照片中多是一家三口,一对恩爱的夫妻和一个可爱的小女孩儿。那俊俏的小女孩儿不难看出是幼年的纳兰樱柠,而那对夫妻,想来便是她的父母了。她爸爸浓眉大眼,五官英挺,母亲面容秀美,眉目婉约。基因如此优良,怪不得纳兰樱柠有这样一幅精致的面容了。
叶卿却也有些纳闷,因为照片的拍摄地点都是在欧洲,而且跨度是纳兰樱柠从小婴儿到六七岁左右,再之后的照片却没有了。叶卿心中有些猜想,却并不准备深思了。他放下照片,又随处转了转,便准备要睡觉了。
其实他留下也有自身的原因,他虽然进入炼气期,但是也并不是一下子就满血复活了。先前的受的伤都累积在那里,可不是说消失就消失的。他固然担心老虎中的几人,但是以现在的状态回去的话,并不一定就能力挽狂澜。小白莲在卖力的吸收天地灵气修复自身,这样下去,明天一早,他便可以满血复活了,到时候胜算自然要大上不少。
他躺在沙发上,想起薛长生说过等他炼气之后便可随意进出真衍戒,不由心神一动,等他再回过神来,便已经到了灰蒙蒙的真衍戒中了。
而随着他来到真衍戒,这里便发生了异动。
只听得轰隆隆犹如什么东西割裂的巨响不断响起,原本缭绕在他身边的灰雾便往后退去。叶卿眼界不高,却也能看出这次的雾气消散和薛长生那次挥手退雾有所不同。
那时薛长生虽然一撩衣袖便将灰雾挥退,然而叶卿每次再过来的时候,那灰雾便又重新存在了。而现在它们的退去,则是真正意义上的消散。
现在的场景,让叶卿无端想起开天辟地这个词语。他摇摇脑袋甩出这个恢弘的词语,便看到薛长生站在了自己身边。
“前辈。”叶卿打了个招呼,“这灰雾散去了。”
薛长生目光微微有些复杂,看着这些与自己纠缠了悠长岁月的灰雾,叹道:“是啊,退去了。”
叶卿大体能猜到薛长生心中的复杂,不再言语,只是静立一旁。这浩荡的情形并未持续太长时间,大约空出方圆十丈许,灰雾便停止了溃散。薛长生也回过了神来。
他用自己的拐棍敲了敲坚实的灰褐色的土地,有些感慨道:“终于又脚踏实地了啊!还得谢谢你啊,叶卿。”
叶卿笑道:“前辈言重了,这都是得您相助,是我该谢谢您才对。不过前辈,这是怎么回事呢?”
薛长生意味深长的看了叶卿一眼,一挥手将远处的两个蒲团和小桌子移了过来,他坐在蒲团上,缓缓开了口。
“以往你修为低,根本连修真者都称不上,现在虽然修为还是低,但却是一个真正的修真者了。有些事情,也到了该告诉你的时候了。”
叶卿身体微微前倾,目不转睛的盯着薛长生。
“大衍之数五十,其用四十有九,独遁其一,是为真衍。”
叶卿文言文一般,但是这句话还是听懂了。他有些不解的问道:“前辈,咱们脚下的真衍,和那个逃掉的真衍,有什么关联?”
薛长生正色道:“此真衍即为彼真衍,二者本就是一体。”
叶卿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在他的理解之中,那遁去的一,应该是极为抽象的,他可能像风一样,也可能是类似时间的一种东西,怎么能是脚下坚实的土地?
他嘴角有些干涩,开口道:“前辈,这不科学······”
薛长生并不理会他的惊诧,继续开口道:“传说天地初开之时,天地之间自然诞生了一些神灵,他们挥手便能毁灭日月星辰,一界一域于它们而言不过是大些的玩具而已。”
“神灵说到底也不过就是实力高些,其本质和人类并没有什么区别。他们生活在一起,时间一久自然而然就产生了矛盾,有矛盾便要战斗。但他们忽略了自己的力量,他们的战斗,直接导致了空间的湮灭,规则的崩坏。支撑阴阳两极的擎天柱被他们打坏,镌刻在擎天柱上的宇宙之间的最基本的规则,也就是五十大衍崩碎,只逃掉了一个真衍,而那遁掉的一。”薛长生指了指脚下,“就是它。”
叶卿喉头抖动,艰难的咽了口唾沫,一时呆在那里说不出话来。
然而薛长生却并不给叶卿足够的时间去吃惊,他继续说道:“真衍遁逃,天地运转的纲常消失,依天地而生的神灵们也随之消失,有人说他们是死掉了,有人却说他们没死掉,谁也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那样强大的神灵们,除了他们自己,还有谁能杀掉他们?可是如果他们没死,他们去了哪里呢?这件事一直争论了无尽岁月,却一直没有一个定论。”
叶卿声音干涩的问道:“前辈?你认为他们去了哪里?”
薛长生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叶卿,摸着胡子笑道:“我不知道,真衍也未记载这件事。”
叶卿嘴里苦涩,他问道:“我们现在生活的宇宙,是没有规则的?”
“并不是没有规则,而是缺少最基本的规则。就像一栋房屋,不缺少砖块,缺少的是地基。在这种情况下,整个宇宙就不稳定,就像你们的科学家所预测的,太阳将在五十亿年之后毁灭,依我看来,它还能存在二十亿年罢了。因为缺少基础法则,整个宇宙在那时都将崩坏。”
叶卿下意识的抬头看看天,却只看到一片灰蒙,这让他立刻想到自己是在真衍戒中。
“它呢?”叶卿指着脚下,“它既然逃遁而出,难道不是还有一线生机?”
薛长生点点头,“你说的不错,它,就是那一线生机。”
“可是大衍五十规,我们只有一个‘一’,这该怎么办?”
薛长生笑道:“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大衍。”
“道德经??”叶卿不是文化人,但道德经还是听出来的。这话并不是道德经原文,但相似度极高。
薛长生点点头,一脸追思道:“李先生大才!可惜他不能修行!”
叶卿嘴里已经干了,只得徒劳的抖了抖喉咙。
“前辈,听到这里,我大概是明白了。”叶卿顿了顿,而后开口道:“听你的意思,我这是成了救世主了?”
(第三章晚些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