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猫的鱼】
马无夜草不肥,楼上楼的商议看似波澜不惊,却暗流涌动,焦八值的地下世界的每一个场子代表着双方触角伸及的有力据点,谁得到,谁就有了控制权,狗哥和钱执影说到底都还是在努力往上爬的新贵,步步为营的基础上,也需要大刀阔斧的开辟新地盘。
一直到凌晨,双方才谈拢,狗哥离去后,钱执影轻揉着太阳穴款款走了下来,看见黄小树二货似的用受伤的右手在抽烟,没来由的呵斥道:“受了伤还充什么好汉?感冒了在风寒,到时有你好受的。”下意识的走过去把外套披在黄小树的身上,黄小树内心一暖,但被心目中的女神这么一弄,立即有点局促不安,轻声的叫了声“钱姨。”
“以后别跟着沐家两子妹叫我姨,他们这样叫可以,你这么叫我听着刺耳。”钱执影收回了手淡淡道。
“姐。”
也许是黄小树的卖乖来得简单舒适恰到好处,钱执影听着舒坦,抬眼一看比以前越发成熟沉稳的黄小树,谁能想到渝都才三个月刚立足稳脚的年轻人,忍受各方压力被焦家两兄弟铁硬的重拳下步步退后,在最后的关头纵横联盟各个势力,动用各种能利用的资源一举击溃焦家,并连草拔根除得一干二净,成了最大的赢家,越看越觉得顺眼,顺带着理了理他的衬衫衣领,见黄小树一怔,遮掩的低下头,打趣道:“怎么,还不还意思了?放心,钱姐我没老牛吃嫩草的嗜好。”
兴许是说出口后才发现这个玩笑稍稍有些过头,钱执影感到些许后悔,但黄小树冷不丁的一句话却让她愣了几秒钟后笑得花枝招展,差点没笑出眼泪来。
某位从来不缺乏奇葩事迹的人,扭扭捏捏说了一句,看起来比黄花闺女还害羞,却字字清晰,话粗却不失挑逗的一句话“关键是我喜欢小牛吃熟草啊。”
都说初恋是男人的老师,同样初恋对于女人是走向成熟的另一个起点,等同于高考是人生的一大转折新起点,年轻女孩对待感情就像一只刚闯进厨房的小猫,一见到鲜美可口的小鱼深怕过了这村就没有了那店,恨不得一口吞进肚子里珍藏一辈子,却不知道小鱼就如同还没长大的少年,没车没房没工作,除了给予一时慰藉的承诺其余的什么也给与不了,当被卡住了喉咙才知道,猫与鱼也不过是两只刺猬的相互依靠。
到了钱执影这个年纪的女人,早已看透了感情,不外乎吃与被吃,嫁与被嫁的结局,有了一个尉迟义这条大鱼的出现,其余形形色色的小鱼是不屑于下嘴的,可就算在有情感洁癖的女人,也如程家闺女脱掉了坚硬的外壳终究只是一个柔弱多愁会流血会悲伤会哭泣的平凡女人,偶尔遇见一个不太一样的小鱼,她们大多会表现得女人味一点,或许幻想着把小鱼埋在土里等着慢慢的长成一颗能开花结果长满小鱼的神奇树,能永久的安慰给予幸福。
所以钱执影才会介于妻子和红颜之间女人味十足的帮黄小树打理衣服,动作八成是无心之举,可两个当事人话一说出口,味道就变了,连张无难这类不懂男女感情的大老爷们都察觉出了其中的挑逗花火,钱执影那张模糊了真实年龄的姣好面容浮现出一抹浅浅淡淡醉人心魄的绯红,眨眼而逝,这点桃红色小女人气息迅速消溺与她女神光辉下的知性韵味中,到底还是比黄小树道行高深,还能直视黄小树微笑道:“不早了,早点休息吧。”
“姐,你说我能爬得比尉迟大哥更高吗?”这句话似乎憋了好久,不吐不快。
钱执影刚转身欲离去的身影忽然一怔,疑惑的问道:“你怎么知道他的?”
“上次我在你的豪宅里,见到了他写的一封信,差不多写完了他所有的人生事迹。”黄小树盯着她秋水的眸子说实话道。
“你俩都先回去休息吧。”钱执影直接下达了逐客令,只留下黄小树一个人,神情如水轻声道:“小树,一个人的将来是否能到达权柄通天的地步,取决于视野,取决于手腕,取决于城府,还得有一点飘渺不可寻迹的命数,祖国地图广阔,养育了整整十六亿人,但真正能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掌权者,只有那么一撮人。有的人懵懵懂懂跌跌撞撞一不小心就鲤鱼跳了龙门,旁观者都当作是踩了****运气好,看起来荒诞不经,其实有迹可循,就像你,所有人都认为你不可能胜得了焦家两兄弟,但你偏偏做到了,而且一点不留后患的处理了这场风波,回想你走的每一步棋,皆是禅精歇虑步步为营,这就是你的过人之处,至于尉迟义,是个男人是位豪杰也是我唯一一个爱上的人,你不需要跟他比,你们的道路不同,年代不同,人也完全不同,那封信,忘记了吧,对你没有太多的意义。”
“你觉得我会忘记吗,有些事情很难记住,可一旦记住就很难忘记,再说以我考鸭蛋的英语成绩,记忆力差的话也不会考上水大,何况尉迟大哥发至内腑的还给我写了那么多话。”黄小树倔强道。
钱执影瞥了他一眼,端起桌上的茶壶倒了一杯,茶肯定是好茶,可喝着索然无味,心中有所不满,但终究没有用言语来明确表达。
“有酒么?喝茶对我来说太淡了,我想喝点重口味的。”黄小树问道。
“一楼往左拐有酒柜,自己拿。”钱执影心不在焉的说道。
黄小树吊着右手跑下去翻箱倒柜的找了半天,基本都是红酒,也有几瓶茅台国窖,度数都不低,喝红酒得讲气氛,有佳人做伴在最好不过,不过看钱执影的神态估计没那心思,挑了两瓶60度的,拿了一个大号杯子,又跑上楼去。
“怎么不给我拿个杯子?”钱执影看着那杯子问道。
“你要喝?”黄小树不信道。
钱执影没好气的侧过身,黄小树自顾自地一口一杯,二两一杯不要命的白酒一股脑下肚,豪迈得让人咂舌,肚子里翻江倒海,从喉咙到腹一条龙的火辣烧心,他接着又倒了两杯五分钟不到差不多喝了半斤,钱执影皱着眉头道:“你疯了?”
黄小树当然没疯,但这疯狂举动就算是三碗不过岗的武松来了也架不住这等牛饮,吐着舌头,头昏脑胀道:“我酒量好的很就没醉过,大学的时候从来都是看别人在路上要死不活的发酒疯,我却清醒得很,我不喜欢喝茶也不喜欢喝酒,这就不是为我喝的,是为你。”酒劲一上,终于敢抬起头大声说话了,这不是黄小树胆小,而是钱执影的气场容不得别人胡乱撒野。
“***,你喝酒关我什么事。”钱执影说了黄小树打死也听不到第二回的字眼。
“你也***。”黄小树又倒了一杯,也回敬了钱执影怎么不可能预料得到的答复。
“你再说一遍?!”钱执影勃然大怒,像一条张开了血口吐出蛇信子的青蛇。
酒果然能壮胆啊,黄小树站了起来指着钱执影不知死活道:“我说你***,尉迟义已经死了,他死了!”
“你信不信我把你从这丢下去,走着进来爬着出琅渝。”钱执影发飙的阴沉着脸道。
“信啊,你把我丢下去又怎样?很了不起吗?你牛逼你找个男人嫁了啊,你守着尉迟义有什么用,那家伙都死了七八年了,你活守寡值得么,再说你跟他领证了吗,没过门,你凶个屁...”后面的话还没说完,黄小树却发现自己已经说不出话了,因为眼前突然一花,就被钱执影一把扯住了衣领,看似柔弱,实则力道刚猛地就被钱执影拉开了椅子,然后整个人就像腾云驾雾般飘起来了,接着狗吃屎的重重摔在楼道上,磕磕碰碰的一股脑滚了下去。
就如同黄小树喝酒自己说的,没醉过,清醒得紧,虽然反应有一定程度的迟缓,但像这样毫无还手之力的被丢了出去让他膛目结舌,更加匪夷所思的是完全看不清钱执影怎么动手的,被摔得青皮脸肿,更可恶的是肚子不是时候的一股劲道往上顶了出来,哇的一声,吐得‘酣畅淋漓’。
黄小树吐得差不多了,用衣袖准备开嘴,发现手里的白酒瓶子质量不错,还没碎,干脆一屁股坐在地上,吐了又接着喝,嘴里含糊不清的嚷嚷着:“今朝有酒今朝醉,世事坎坷莫空杯,人生得意须尽欢,人生失意须满杯,年少得志须大醉,岁月无情莫伤悲,好酒当牛饮,金樽银酒就几回,醉它个十年百载,醉它个三千六百回。”
黄小树嚷累了,那个深藏不漏的娘们下手太狠毒,全身疼痛,唯有饮酒买醉,冲着楼上吼道:“草,给老子把酒丢下来。”
二楼内根本没有反应。
只好摇摇坠坠的爬起来,走到酒柜旁坐下,自个拿出白酒继续喝,神神叨叨的自言自语:“这回是真**了,狗R的尉迟义,我还想先长篇大论玩一下先抑后扬,开导一下小钱妹妹的心扉,他妹的才开了一个头还没得几表扬你,就发飙了,尉迟义啊尉迟义你这是留给我怎样一个祸害啊,你要是没偷偷给我留下个小金库之类的,我打死也不帮你降服这头母老虎,她爱咋地就咋滴,我懒得管....大爷我女人多得很,不缺这一个,老子明天就去把处破了...”
孤苦伶仃,就这么一个人借着酒劲絮絮叨叨说胡话,差不多一斤半的白酒下肚,脑袋无力的垂了下去,时不时的还打出一个酒嗝。
钱执影站在二楼窗前一直望着楼下某人发酒疯,多年不喝酒的她神鬼难猜的打开酒瓶,饮了一口,不禁差点吐了出来,什么酒酒劲这么辣?一看瓶子,枭雄酒厂出品....再饮了一口,忽而露出了一个颠倒众生的笑容,喃喃道:“黄小树啊黄小树,在这方面你比当年的尉迟义可厉害多了。”
这个世界本没有吃鱼的猫,只是多了想登陆上岸吃猫的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