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好看的玉坠倒是少见,不知这位郎君肯不肯割爱?”一个年约十七八岁的少年从酒肆外走进来,但听他声韵清雅,再配上俊美的容貌,好看的让苏日辰都愣了愣,只觉得他身上有一股女子才有的妖媚味儿。
可凭借苏日辰老辣的目光,显然知道此人是货真价实的男儿身。
“这枚玉坠,在下不卖!”苏日辰摇摇头,喝了一口手中的淡酒。
“可惜啊——”那个妖媚的郎君不请自坐,端起桌案上的空酒杯,笑笑,“郎君一人在此喝酒,却为何有两个酒杯,莫非郎君在等人?”
苏日辰瞥瞥来人,捉摸不定此人到底是不是江太尉安插在永王府的眼线:“的确是在等人,而且是在等这玉坠的主人。只是,它的主人怕是来不了了。”
那妖媚郎君拿起那玉坠,眸中掠过淡淡的悲伤,叹口气:“不瞒小郎君,在下自幼丧父,是被阿娘一手带大。后来阿娘过世留给我一个玉坠,跟郎君这玉坠长得十分相似,所以才会冒犯郎君。”
“噢,那你的玉坠去了哪里?”苏日辰听到这里,为他面前的酒杯里斟上一杯酒。
那妖媚郎君朝苏日辰点点头,端起酒杯一仰而尽,苦笑:“阿娘过世时我还未成年,遭遇仇家追杀,被一位老丈所救,为了报答那老丈的恩情,我将此玉坠送给了老丈,以求为他肝脑涂地。”
“那老丈可否姓江?”苏日辰再为他斟一杯酒。
那妖媚郎君脸上露出惨意,端起酒杯泼洒在地:“那老丈的确姓江,不能救他,许由实在不配活在世上!”
苏日辰也想起江太尉的音容笑貌,虽说江太尉此人也爱权势亦有心计,却不是个心狠手辣之人:“你可想为他报仇?”
那名唤许由的妖媚郎君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是淡淡笑道:“生亦何欢,死亦何苦,这枚玉坠既然是江太尉送给小郎君的,郎君有什么事就问吧。”
苏日辰转着杯中的残酒,想了想,问道:“你可认得我?”
许由笑起来,端是妖娆魅人,若是扮上女装怕是连苏日辰都无法分辨他的性别:“——寿王景泰身边的红人,苏日辰苏小郎君——如今,这朝堂上下,大概没几个人不认得郎君吧?”
“此话怎讲?”苏日辰抬眸。
“科考场上胆敢顶撞主考官,苏郎君也算是颛国开国来的第一个。再加上寿王寿诞之日,你在百官面前被永王看中之事,还有你背后的宗圣宫和前朝宁雍将军,这朝堂不认识苏郎君的还真没几个。”许由眨眨眼。
“这些你都知道?”苏日辰愣住,她的身世背景这些不是随便一个人都能知道的,莫非许由,当真和永王走的十分近?
“苏郎君,如果不想问其他的,许由要告辞了,永王还等着我呢!”许由如同解惑般说道。
“许郎君稍等!”苏日辰伸手拦到,“太子和寿王中毒之事闹的整个京都沸沸扬扬,我想问一句,此事和永王可有关系?”
许由一双魅人的深邃双眸盯着苏日辰,片刻笑开:“苏小郎君的胆量果真跟传说里的一样大,此事——此事和永王,若说有关就有关,若说无关就无关。”
“此话怎讲?”苏日辰蹙眉。
“凡事都讲究证据,有了永王下毒的证据,才能说和永王有关,没有证据只靠猜测那也许跟永王无关。我话已尽此,这枚玉坠郎君是否可以割爱?”许由微微一笑。
苏日辰点头,许由拿过坠子慢慢远去。
风声一动,苏日辰发现身边多了一个人,分明是来无影去无终的雪静藏:“雪谷主,你怎么会在这里?王爷的安全……”
“我和景泰都知道你一定会来找江太尉留下的眼线,所以专门来接你。”雪静藏淡淡瞥了一眼桌上的酒,鼻子轻轻一嗅,“许由身上有花香。”
苏日辰笑笑:“郎君们身上有花香很奇怪吗?——景泰身上也有金线绣菊的花香。”
雪静藏摇摇头,端起桌案上许由用过的杯子,仔细看了看:“他口涂胭脂,身上有香,男生女相,应该是永王的禁脔。”
“啊?”苏日辰愣住,“这也能看得出来?”
“永王不仅喜欢漂亮的娘子,也喜欢俊俏的郎君,这件事知道的人不多。”
“那许由方才的回答,到底是承认了下毒是永王所为,还是否认了呢?”
雪静藏瞥瞥苏日辰:“如果不是永王做的,许由根本没必要说那么多。这件事一定跟永王有关,但主谋不一定是永王。”
“不是永王还能是谁?太子和寿王中毒,除了永王能在除掉太子和寿王后获得最大的利益,还能是谁?”
“或许是我们谁也想不到的一个人。”雪静藏的表情依旧很淡漠,他似乎根本不在乎这些事情的前因后果,“芮詹和那位被狼群围攻的娘子已经回来了,此刻正在寿王府中。”
“噢,芮詹回来了?”苏日辰喜道,“看来他的伤势好了许多,那位娘子见到雪谷主的时候,是否又唤你阿兄了?”
雪静藏摇头:“这些是青儿告知我的,我并未见到那位娘子。”
苏日辰笑起来,和雪静藏一前一后出了酒肆,朝寿王府走去。谁知刚走了几步,路上的一辆马车里忽然有人喊道:“十郎?”
苏日辰一看,居然是唐瑾。当日科考之后,唐瑾的名字也在榜上,本应该是苏日辰回嵩阳县,协助方县令处理政务,可因为娴昭公主的恳求,盛昀帝特批唐瑾回了嵩阳县,这一来二去苏日辰已经好久都不曾见过唐瑾。
“十郎,真的是你?”唐瑾十分开心,跳下马车,“你这些日子可好?”
“书生?——你怎么入京了?唐媛和师伯好不好?”苏日辰凑过去,笑嘻嘻捶了唐瑾一拳。
唐瑾看了一眼冰冷表情的雪静藏,笑笑:“他们都很好。唐媛最近身体不太方便,她让我给你带了些东西来。”
“噢?什么东西?”苏日辰很好奇,就要朝马车走去,“是不是在马车里,我且先看看——”
“十郎——”唐瑾拦住她,“唐媛说了,这些东西只能你自己一个人看,这里还有她的一封信。”
“唐瑾,我们该走了!”马车里传出一个小娘子的声音,让苏日辰吓了一跳。古板而严谨的唐瑾居然和一个小娘子共乘一辆马车,这也太奇怪了吧?
“唐瑾,那是——”苏日辰眨眨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