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日辰抬头看向景泰,觉得眼前的这个人似乎非常遥远,不管自己朝他跨出多少步,他永远和自己之间隔着一道不可跨越的障碍。
“是,王爷!”苏日辰起身,脸上露出淡淡的笑,笑容简单且纯粹,“如果可以,我想回终南山一趟,可否请王爷替我向御史台通融一下?”
景泰沉默,最终点点头。
苏日辰回到别院打点行李,其实什么也没带,不过是一些银钱和一匹老马,还有神医谷送来的一些药。次日苏日辰准备离开的时候,景泰正在早朝,是以根本来不及送她。
几天后,风尘仆仆的苏日辰终于来到终南山脚下。
终南山,脉起昆仑,尾衔嵩岳,钟灵毓秀,宏丽瑰奇,乃是都邑之南屏,雍梁之巨障。它山体丽肌秀姿,千峰碧屏,深谷幽雅,令人陶醉。颛国道教兴盛,道观多建于山上。这终南山上就建有颛国规模最大的道观——宗圣宫,宫内有文始、三清、玄门列祖殿,还有紫云衍庆楼和景阳楼等,放眼望去郁郁葱葱中楼阁连片。
终南山上宗圣宫香火鼎盛,是以山脚下的求道县挤满了来求道的人。
苏日辰回来的巧,恰好碰上求道县的集市。于是,牵着马的苏日辰只得小心翼翼,在每条都人满为患的街道中慢慢行走。路上有些肆铺的店家认得苏日辰的,都十分热情友好地跟她打招呼,其中也包括了点心坊的刘老丈。
“苏小道长?你回来了?”那刘老丈白胡须一大把,笑盈盈瞅着从自家肆铺面前经过的苏日辰,眯缝着眼挥着手,“你自小到大每个月雷打不动要来我这里买糕点吃,近来没见到你,听白云道长说,你去云游了?——外面的风景可有终南山好啊?”
苏日辰想起旧日时光,笑呵呵应道:“外面的风光再好,也比不得终南山。”
刘老丈捋着自己的胡须,一双老眼仔细瞅了瞅苏日辰,咧开少了几颗牙的嘴,笑道:“这倒是实话,否则莲一道长也不会跟你一样,也回来了!”
“啊?”苏日辰愣住,继而一喜,“我大师兄回来了?”
苏日辰念叨着就朝山上看去,却只听那刘老丈又笑道:“小道长莫非不知道,莲一道长也是刚刚回来,啊——他还带了一位小娘子?”
说到这里,那老丈想了想,问道:“小道长,这山上不是不能留女香客入住的吗?”
苏日辰更是欣喜,能跟莲一在一起的小娘子,肯定是牡丹姐姐无疑。山上当然不能留女眷,那么女眷一定是住在山下的逆旅里。苏日辰连忙问道:“老丈,你可看清楚我大师兄去了哪个方向吗?”
“西边——”刘老丈愣愣,“说来也是,若上山应该走东边啊,他们去西边干什么?”
苏日辰朝疑惑的刘老丈拱拱手,利落地掏出十个铜钱往食案上一搁,径自拿起一包包好的糕点:“老丈,老规矩,是个铜钱一包桂花糕,我先走了——”
苏日辰急急忙忙,高高兴兴去了西边的几家逆旅和客舍,打探莲一的下落,可是那些人都说没见过莲一。苏日辰疑惑之下,只得回山。
终南山为了方便香客,早就开山辟路,接天的阶梯直通宗圣宫。
苏日辰随着人潮,一路朝山上而去。走了一刻钟,一个眼熟的身影出现在苏日辰的眼前:“六师兄?——六师兄?”
苏日辰的大喊显然惊喜道了那个所谓的六师兄。但见姚庐兴高采烈地从人群中挤过来,欢喜地看着苏日辰,一把将她抱在怀中:“小十?——你也回来了!”
苏日辰和六师兄姚庐说了半日久别重逢的话,只见姚庐恍然一惊:“不能跟你说了,我要趁着县里的药铺未关门,去买些药!”
苏日辰挑眉:“还有什么药是山下有,而山上没有的?”据苏日辰所知,在姚庐的房间里,藏了无数的珍稀药材,若说他去山下买药,当真是稀奇。
“前来求医问道之人中,有许多非富即贵,因此山下的药铺药材十分齐全。我那里偏偏有一味药用完了,所以才着急下山去买。何况,这药急用!”姚庐忍不住又捏了捏苏日辰的脸,心疼道,“看看你,不过是去京都玩几个月,居然瘦成这样了,过两****为你号号脉,可要多补补。”
“急用?谁急用?”苏日辰笑嘻嘻,“对了,六师兄,方才在山下我听点心坊的刘老丈说大师兄回来,你可曾见到他?——说不定牡丹姐姐也来了!”
姚庐哈哈一笑:“你这鬼灵精,消息可真灵通,大师兄前脚刚到山上,你后脚就知道了。牡丹——”姚庐蹙蹙眉,“牡丹的确来了,不过受了伤,我这药也正是为她所取。——怎么这副表情?有我在,牡丹没什么大碍,你且先上山,我去去就回!”
“恩!”苏日辰应着转身就要走,却又被姚庐拦下。
“对了——”姚庐想了想,提醒道,“近来白云师父和一观师父吵架,你小心行事!”
苏日辰愕然,不是吧,又来?每次白云师父和一观师父一吵架,遭殃的都是这帮可怜的徒弟们!
“我知道了!”苏日辰点点头,“我巴不得赶快见到大师兄、牡丹姐姐还有漠烟和师父们,六师兄你速去速回!”
两人分手后,一个往山上走,一个朝山下赶,俱都匆匆忙忙。
这一路上苏日辰却不曾发觉,有一个身影一直如影随形地跟着自己。那个身影隐没在人潮之中,一张不太自然的脸似乎是易容而成,那双眼眸却是清冷有余,时不时关注着苏日辰的一举一动。这人手指尾端一只精巧的凤凰若隐若现,宣告了他的身份,正是雪静藏无疑。
苏日辰离京的这几日,前前后后曾遭遇过五六波刺杀,都是在雪静藏巧妙的掩饰,和高超的武技下一一摆平。
当日苏日辰和司空羽酒醉,苏日辰说出来让雪静藏锥心刺骨的话,一怒之下雪静藏回了神医谷。可雪静藏的人虽然回了神医谷,心却仍牵挂着那个与雪簌相似的女子身上。
后来雪静藏于神医谷中一接到苏日辰毒发的书信,立刻马不停蹄赶往京都。可真正到了京都,雪静藏却不愿出现在她面前,只得每日隐匿在别院之中关注着苏日辰的一举一动。包括后来和裕公主的出现,和和裕公主所说的一些隐秘之事,雪静藏都知道。
景泰虽然知道雪静藏回到京都,对于他不远出现在苏日辰面前虽然有所怀疑,却并未深究,甚至在苏日辰离京的前一晚,亲自请求雪静藏一路照看苏日辰。
当然就算景泰不说,雪静藏也会保护苏日辰的安全。
可景泰考虑的显然并不简单,苏日辰对景泰来说就像一个护身符,只要苏日辰存在,朝中的势力就有他的一杯羹,所以苏日辰离京,有心之人一定会对苏日辰下手,是以景泰才会请求雪静藏去庇佑苏日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