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小慧走进仿佛满是精英的写字楼,其中还不乏众多异国人士,一时心有畏怯,她深深吸口气,按奈住过于激动的心跳走进电梯。她不禁用羡慕的眼光打量着进进出出的女士们,这就是她曾经向往的形象:光洁的头发,得体又熨帖的小外套体现工作上的干练同时又透露出女性的魅力。
这里没有人穿背心热裤也没有人带夸张的首饰,大部分项链、手链都是细细一根,戒指也是精巧的,耳钉小小一颗却是钻石的;抱着文件夹的纤纤玉指涂着粉色的指甲油,嘴唇也是娇艳的,柔和的;香水品质上佳。
听着他们中英文参杂着交谈着舒小慧更惭愧了,在小城生活几年她的英文水平比在学校时还要退步。
她所在的单位比较新锐,是某知名网站下属的实体杂志,一本主要给时尚年轻人看的东西。着装上没有要求,据说跟老板是海龟有关系,工作气氛也是鼓励大家越轻松越好,这样就越有创意。
舒小慧想这是不是大城市的区别,这里的人看起来素质都很高,大家都很亲切友好。那些娇嫩得花骨朵一样的年轻女孩们并没有对中途上班的她有什么排斥,反而对她都很亲热,小慧姐长小慧姐短的,中饭时主动推荐好的外卖。
她却已经忘记这种写字楼的可怕习惯,人一进来就被无数好奇眼光解剖了,分解成衣服,包,鞋,佩饰,化妆;所有的细节都在无情又敏锐的写字楼女性们的眼光下分析判断着,然后得到一个评分,决定她得到怎样一个态度。
都说人在一起是相互影响的,她做学生时穿衣就简单,现在更加喜欢穿衬衣。自己这个年龄已经不适合粉嫩的颜色和复杂的装饰,简单的衬衣最合适不过她,显得洒脱而干练。
她的衣服不少,可她发现卫淇奥买的远比自己买的穿起来漂亮,难怪他对自己的品位总是摇头;最近是卫六为了庆祝她成为上班一族带着她大肆采买了一番,这位少爷对女性美的指导工作比他本职工作做得更加出色。
她只知道自己的衣物应该都还值钱,她找不到那些隐藏在小小细节的奢侈。所以她即便穿了最简单的白衬衣、坐公车来上班,想树立一个低调的好印象,却还是泄露了某些东西,让这些办公室女人迅速的判断她不应该属于被欺负的那一类。
舒小慧很快就沉浸到新的生活节奏中,她上班之外还要做家务,还开始学开车。舒小慧喜欢做家务,她开始有兴趣布置房间,她中午的饭菜都是自己做的带去;她现在能把他的衬衣熨得和管家服务里的一样,这些细节让生活充满真实而生动的气氛。卫淇奥看见拖地的她,会很真切的有家的感觉,虽然她拖的地不一定有以前专业物业服务提供的好。
她总是一边惊叫着“哎呀卫淇奥我要迟到了”一边匆匆忙忙出门,让他觉得好笑又觉得很开心,觉得她是那么可爱。
这天卫淇奥抽空去小院子看父母,走时卫汀好像实在忍不住了,开口问了一句:“笔记呢?”
卫淇奥愣了一下,他还书的时候书里夹了不少舒小慧做的笔记,卫汀不但仔细看了并且都圈点后集中收起来了。
“她这段时间加班,没空看书。”卫淇奥老实回答,惹得卫汀大怒,不知道到底训斥谁的道:“正经事不知道做,就知道一天到晚弄些无聊的东西!”
卫汀很赞赏的一个习惯就是读书做笔记,他很少看见有年轻人保持这个习惯,他翻阅书里那些纸张,发现其中很多见解和自己不谋而合。
这天中午舒小慧和同事吃了午饭在附近逛街遇见了吴雨童。“小慧姐,好久都没有看见你了!”吴雨童很高兴的抓住她,她穿件露肩条纹连衣裙,背后细细开了一线条,走动之间年轻光洁如瓷器的肌肤若隐若现,让人觉得真是有青春的资本。
“是呀,这不刚刚到新单位工作,没有时间嘛。”舒小慧穿着简单的白色半袖衬衣,她的头发随意挽成一个低髻,漏了一些发丝出来,不但不凌乱还别有一番成熟的韵味。她脚上是双很淡的杏色的平底鞋,那么娇贵的颜色,那么柔软的小羊皮,穿这颜色的人也一定是非常娇气的;这颜色受不得一点脏,也无法擦洗,只要弄脏一点点整双鞋就报销。
结果小丫头听说她就在那本时尚杂志做事就一定要到她单位参观。办公室的女孩和她一下就相处融洽了,吴雨童买了奶茶来,人人有份。
一个小时而已,已经有男生就黏着她问她要不要晚上一起去看电影,还有稍微动脑筋一点的就在公司群里问:“小慧姐,童童喜欢些什么?”
“小慧姐,我们一起吃中饭好不好,我一个人好无聊。”吴雨童从此经常不打招呼而突然来他们公司玩。她自来熟、人长得甜美又活泼大方;每次来不是带饮料就是带点心,很受欢迎。
吴雨童总是会要和她聊到卫淇奥,她真挚的抓着舒小慧的胳膊搂着她,把脸靠在她肩膀上说小慧姐姐你别讨厌我啊,我是真的喜欢过他,能有个人让我说说他我也觉得很安慰。
舒小慧总安慰自己对方只是个心无城府的小姑娘,自己比她成熟那么多,不要在意她的话。更何况他们已经是过去式——她反复对自己强调这一点。
吃完饭舒小慧结账,吴雨童说:“每次都是你买单,其实我也有钱的。”
“哎,你好歹也叫我一声姐姐么”她笑道“何况又不是我的钱,是卫淇奥的钱。他总要我使劲花,说女人用男人钱天经地义。”
“小慧姐,我好羡慕你啊”吴雨童道“卫淇奥对你真好真细心,他对我就没有这么仔细过;对了,他总是---”舒小慧急忙岔开话题,她不太习惯和吴雨童一起讨论生活上的细节。
可是吴雨童真的很好奇,总是缠着她问他们相处的情况,甚至会问到一些隐私。每到这种时候舒小慧就百般打岔;吴雨童却很是大方,满脸天真的说起他们在美国时的生活,听上去就是一对如胶如漆的小情侣,一秒钟都舍不得分开。舒小慧安慰自己说年轻人都是这样的,燃烧的都是荷尔蒙,不是爱情,何况卫淇奥精力那样旺盛——她情不自禁要想岔,醒悟过来面上飞红,心里恼怒,觉得自己这种对比实在低级无聊。
吴雨童还很好心的告诉她卫淇奥生活上的一些习惯,说小慧姐他可难伺候了,我告诉你吧他不这个那个的,我都告诉你,这样你能省点事。让舒小慧十分无语,觉得自己实实在在老了,年轻女孩的思维她理解不了。她恍然大悟的想,是不是这就是所谓的磨人的小妖精?或者小丫头?我该拿你怎么办?
这天中午舒小慧和吴雨童在公司边上吃饭,也就是普通的煲仔饭快餐。中间她接到卫淇奥的电话,她和他通话时微微低下头,脸上流出的微笑自然又甜蜜,她一只手去掠垂下的鬓边的发丝,斑驳的光影让她看上去那么美。
卫淇奥说今天不加班,等她回家做饭吃,说还有六哥也要一起来吃晚饭。听到电话里舒小慧答应晚上回去做些什么菜,边上的吴雨童好奇道:“小慧姐你做饭菜很厉害吗?”
“没有啊,也许是他们在外面大鱼大肉吃多了,换个口味就特别稀奇。”舒小慧道。
“小慧姐,什么时候我也去你家做客好不好?”
“呃。”舒小慧还没有回答,吴雨童已经是满脸的委屈:“卫淇奥他对我有偏见,我们分手后他都不肯见我,他总觉得我会捣乱;你看我是那人吗?”
舒小慧心里赞同卫淇奥面上却讪讪。吴雨童又扮个鬼脸,自我解嘲道:“算了。反正只要小慧姐你不误解我就好了,是吧小慧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