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酒楼,天色也不早了,夜北决定今天就玩到这里,明天继续。
张良称此次来到咸阳他也是实属没事做,游遍大江南北不知往哪去了,突然想到已回咸阳的夜北他就来了,一个人玩很无聊的!
毫无疑问,张良一同来到了丞相府,夜北让他在府上多待些日子,而他也很不客气的答应了。
上林苑处于皇宫最西面,是歌舞升平之中难得的清静之地,扶苏公子穿着白色里衣侧卧在榻上看书,他神色专注,肤色虽显苍白,却丝毫不见先前的病态。而房里除了白天赶马车的青衣少年云阳,并不见伺候的丫鬟太监,云阳取下灯罩点燃灯盏,然后将灯盏小心的放在榻边的木桌上。
“公子,天色暗了,明天再看吧!”
过了一会儿,扶苏才放下手中的书卷,他揉了揉眉心道:“那头有什么消息?”
“皇上三天后会去泰山,不知公子有何打算?”
“泰山在齐国故地,去看看倒也无妨!”扶苏顺势睡下,他一向睡得早。
云阳站在床边老半天,想说什么又不敢说,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还有什么事?”扶苏问道。
“刚刚进来的时候,看到雪鸢姑娘候在苑门外,公子你说——”
“让她回去吧,就说我舟车劳累,已经睡下了!”
扶苏不再说话,云阳领命轻轻地退出房间。
苑门口,一个粉妆玉雕般的女子静静地等候在那里,旁边是丫鬟提着灯笼,听见脚步声女子欣喜地抬头望去,但见到来人又是明显的失望。
“云侍卫,公子他——”
“公子已经睡下了,雪鸢姑娘快回去吧!”
早就知道是这样的结果,可她还是忍不住失望,她勉强扯出一抹笑来:“有劳云侍卫传话了,雪鸢这就回去!”
云阳望着她落寞的背影一声叹息,雪鸢姑娘喜欢公子众所周知,可惜痴心一片许错了人,公子这么久都没爱上她,那就是不可能再爱上她了。
“小姐,公子今儿刚刚回宫,许是累了,您不必难过!”丫鬟安慰道。
雪鸢苦笑,就是平时,在宫里这么多个日日夜夜,他又是有哪次接受她的,本以为皇上把她赐给公子当配房丫鬟,从此就真的是公子的人了,没想到他从不碰她,以至于总要被人奚落嘲笑。
“呦,这不是雪鸢姑娘吗?怎么,又被公子打发出来了?”
雨妃是和雪鸢本是一同进宫的,雨妃当时心仪扶苏,怎奈还是免不了嫁给他老子的命运,这本来也就算了,可凭什么雪鸢这小贱人能去伺候公子?为此,雨妃对雪鸢恨之入骨!
雪鸢看向椅轿中人,她面带微笑恭敬地福身道:“雨妃娘娘!”
雨妃重哼一声,对抬轿的人道:“走,皇上还等着呢?每天晚上虽然累了点,但也比某些人独守空房的好,这么久了,还是个姑娘,哈,有趣——”
雪鸢面无表情的看着她走远,然后继续前行。
丞相府。
“张公子和北儿是朋友,老夫昨天事忙,现在才有时间招呼你。”
“丞相大人客气了,夜北是子房难得的好友,当初也是一见如故,丞相大人是长辈,叫小生子房便可!”
“也好,老夫也不是见外的人,听北儿说子房已游遍诸侯列国,想必学识不凡!”
李斯坐在堂前喝着茶,眼睛却始终不离张良。
张良放下手中的茶杯,谦恭的坐着。
“子房从小就寄情于山水,最大的愿望就是走遍每一片土地,如今始皇一统天下,也就不在于说诸侯列国了!”
李斯看着眼前的少年,年不过十八,书生意气,温和恭良,他与夜北年纪相差无几,却比夜北懂事许多,都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夜北这小子还是缺少历练,毛躁的很。
“不知子房家住何处?”
“子房乃城父人士!”
城父,隶属韩国,韩国姓张的可不简单。
“韩国张姓可是几朝丞相啊!”
张良微微笑道:“说起来子房也姓张,却未能有半点成就。”
“韩国已灭,对于那些亡国余孽断然是不能放过的,老夫看子房也是坦荡之人,不然也不敢称姓张了。”
“姓乃父母所赐,怎敢废弃,子房流连山水,从不过问世事,不管天下是谁的,百姓能安居乐业就好!”
李斯笑道:“子房年纪轻轻,对事情又有自己独到的见解,难怪与剑楼楼主也能成为忘年之交,不知师承何处?”
“家师黄石公!”
李斯惊道:“可是圮(pǐ)上老人黄石公?”
“正是家师!”
没想到这少年是圮上老人的徒弟,难怪器宇不凡,圮上老人已经是神一样的人物了,传言中他老人家确实是收了徒弟的,虽然无从对证,但这样的谎他说得出也要有这个本事圆得了。
李斯对张良的态度顿时警惕了不少,毕竟是高士的徒弟,所谓真人不露相,还是小心为上。
而圮上老人就这一个徒弟,定是将毕生心血都传授于他了,张良这个人实在不可小觑,不管在哪里,只要把身份亮出来就必定闪闪发光,如今他来到咸阳城,是为何意?想要得到始皇的重用?若真是这样,以他的才华总有一天会影响到自己的地位,说不定还会取而代之,可为什么他又要告诉他真实身份,这不是故意让他提防他吗?难道真像他说的不问世事只求踏遍天下寄情山水?
大堂外,夜北大步流星的走进来,正好遇见李斯张良一个谦虚一个客套的你来我往,而他身后当然少不了一个跟屁虫。
夜北扫了一眼张良,看向李斯道:“爹,你们谈什么这么有趣?”
李斯道:“子房如此学识,怎不见你多学学,刚回来就带着虞儿到处疯!”
夜北假装不悦:“爹,有你这么当着外人的面嫌弃自己儿子的吗?”
“怎么,还不服气,看你妹妹现在成什么样子了,哪点像大家闺秀!”
夜北不再说话,在张良旁边坐下,李斯无奈,他转向小虞。
“虞儿,来爹爹这里!”李斯朝小虞招手道。
小虞站着不动,正全神贯注的帮夜北扎着小辫子。见她没反应,李斯又提高了几分贝叫了声。
“爹爹,我听见了,你有事直接说是的!”小虞头也不抬的说道。
李斯板着脸孔,威严道:“快过来!”当着外人的面这么不给丞相老爹的面子。
小虞意识到情况有点不妙,她扁扁嘴,手指在夜北头上一弹,然后朝前走过去。李斯看到如此没有规矩的女儿也只能无声的叹息。
“让子房笑话了!”
“哪里,子房倒觉得这是难得的天伦之乐。”
“老夫有一个不情之请,不知子房能否答应?”
“大人请说!”
李斯将嘟着嘴的小虞拉到跟前,慈爱的抚着她的头:“虞儿从小没了娘亲,我这当爹的也很少尽到责任,她从小就像个野丫头,请先生来教她读书识字没一个能坚持一天的,都被她戏弄走了。听北儿说子房会在咸阳留些日子,不知虞儿能不能有这个福气在子房这里学到一二。”
这不得不说一举多得,将张良留在府上,可以慢慢观察他的一举一动,若他真想在朝廷做事,他一有动作他也应该会有所察觉,如果他当真无意仕途,那样最好,圮上老人的徒弟给女儿当先生还是很不错的。
张良站起来,双手握着折扇一揖:“承蒙丞相大人看得起,夜北与子房乃是知己好友,夜北的妹妹也就像子房的妹妹,子房理当尽力!”
李斯没想到张良这么爽快就答应了,不管他出于什么原因,只要他能留下来,他就乐得高兴:“如此甚好,那就有劳子房了!”
“爹爹,你还没问过我愿不愿意呢?”小虞不满。
李斯面带怒色道:“休得再胡闹,子房愿意屈身教你你该感恩才是,明天开始,你给我好好学!”
小虞正要反驳,却看见夜北一个劲的朝她使眼色,难道三哥已有了对策?
她嘴角一扬,干脆的说道:“好,我答应!”
听她这么说,李斯脸色好看了不少,然后他又对夜北道:“后天皇上要去泰山,北儿,明天你就去皇宫,你要和大内侍卫随行保护,到时候自有安排!”
啊,夜北瞪大眼睛,没想到还有这一出,看来明天开始有人只能乖乖读书了,而小虞脸上更臭了,原来爹爹早就算计好了的,真是老奸巨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