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府。
丫鬟婆子们陆陆续续从迷霞园中出来,屋里仅剩长公主与大丫鬟,长公主年方六十,是个肃然的妇人,驸马爷早早入宫上朝,府中的多半的内事,也就由她掌管。
大丫鬟为长公主重新舔了茶,规矩规矩地立在一边,长公主则是斜躺软塌,双眸紧闭,面目宁静。
这时,忽有家仆进屋通告,说是秦家长姨娘与嫡长子登门,长公主没有说话,大丫鬟懂她的意,对家仆吩咐了几句,便让他请二人进来。
博筝被秦子笃搀扶下车,随即被家仆领进了府里,直到长公主的迷霞园里。
二人给长公主请了安,博筝看着眸前还算“慈祥”的老妇人,打了胭脂也掩不住眼角边几条深深的皱纹,长公缓缓睁开眼睛,只见博筝一个劲儿地往自己盯着不妨,暗有不悦,认为此是没教养。
大丫鬟搀着长公主起身,长公主将目光移到秦子笃的身上,脸上尽是**爱,长公主含笑着对秦子笃招招手“我的乖孙子,在宫中过得好是不好?”
秦子笃被长公主轻拉着坐到自己的身边,淡笑道:“有皇爷爷照顾,我和爹都过得甚好。”秦子笃口中的皇爷爷,就是长公主哥哥当朝皇帝,索性也称呼他所为爷爷。
“看你瘦的。”博筝立在一旁垂着头,静听二人说话,长公主又道:“这份职也不是那么好当的,若有哪一天不想任了此职,便来跟我说,我替你做主。”皇子公主们从小都是被惯着的,性子傲的狠,不好应付。
“子笃知道了,多谢祖母关心。”
长公主而后又唤了丫鬟,“子笃,皇爷爷知道你喜爱骑马,前些日子又从边疆之地进了好马回来,赏赐于你。”长公主转头对丫鬟道:“带大公子去马厩之处挑选良马。”
丫鬟欠身听令,秦子笃也没有推辞,再三谢过长公主之后,淡看一眼博筝,便随丫鬟而去。
大门被紧扣起来,屋里剩下长公主和博筝以及长公主的大丫鬟,气氛很是凝结,长公主不发话,二人更是没资格说,博筝悄然抬眸看了长公主一眼,愣是发现长公主也盯着自己瞧,目光里有几分异色。
“你叫什么名字?”长公主问道。
博筝回道:“原名博筝,后来嫁给秦老太爷,赐名为秦幼娘。”
“今年多大?”长公主将目光移了去,轻描淡写地又问。
“十四。”。
长公主顿了顿,又朝博筝看去,柳眉皱了几许,“正值华容之纪,为何还肯嫁于年有八十的老太爷?”然,博筝却是久久未语,这时长公主又道;“家里有什么人?”
博筝看着地面,久久才答,“家本定居三晋,却不料年前突发瘟疫,家里,唯我幸存。”她的话说得有些哽咽。
“三晋?如此一说,我们还真算是老乡了?”博筝的话方落,长公主诧了脸色,对于博筝的遭遇,脸上也同然浮起几丝同情,对博筝找了招手,“不幸的孩子,来,坐我身边来。”拍了拍身边的座位。
博筝想要委婉推辞,只是长公主的眼神容不得她拒绝,唯有提着心落坐到长公主的身边。
“可怜的孩子,你应是庆幸被老太爷看上,来到秦家,得以过上好日子。”长公主轻抚博筝的手,眸里多了回忆,“我们皇家,都是三晋之人,自先帝反朝称帝,便定都于此,我呀,甚有十几年没有回三晋去看看了呢,那里的关帝庙、王家大院、平遥古城、乔家大院、五台山、云冈石窟.等等,都是三晋佳境,好生让我眷念。”
博筝听了,只是笑笑,“若长公主念着三晋,大可回去走动走动,也不枉这般心机了。”长公主口中所说的佳境,无一不是三晋的招牌之景。
“老了,哪还有力气走动?”长公主哀叹一声,满脸的惆怅。
博筝又笑,“长公主只是心老罢了。”
“你这丫头,舔嘴巴都是惹人爱的。”长公主见被如此称赞,随即皆大欢喜,余光中瞧见博筝如蒜瓣地芊芊玉手,更甚怜爱了,忙轻抚她手,“你看你呀,细皮嫩肉,还早着呢!何苦甘愿伺候一八十老爷子?”长公主华中有话。
“不瞒长公主说。”博筝轻然地从长公主手中挣脱,嘴角浮上一丝笑,博筝道:“除此我之外,秦老太爷还另有三位姨太,对各个都是百般**爱,论这儿,我也比不上她们呀。”
长公主有些惊讶,“话从何来?”
博筝迟疑有好一会儿,叹了口i气,“老太爷只是看上我不足之微的才华,将我接到府中,便让我掌管内事,其他的事儿,论也论不到我。”博筝故作心酸,抹了抹眼角硬挤出来的泪,“长公主,您道我丢脸不丢脸?这大姨娘的的头衔,也只是给人看看,事实比不过其他三位姨娘的。”长公主的心思,博筝还不知?
或多或少都有在嫌弃她一个姑娘和八十老太爷行房,此刻博筝巧用小计,实际暗明了自己的清白之身。
不过,这亦属实。
长公主会了异样,也因此为不悦,脸上堆满疼惜,“自古以来,哪位正室又得了**?就连宫中的皇后娘娘,也不过如此。”其又朝博筝上下打量,“看你这般年纪轻轻,也难为你了。”说完,长公主转头向大
丫鬟吩咐,“去将前些日皇兄赏我的玲珑玉肤膏来。”
大丫鬟应了声,忙照着长公主的吩咐行事,速度也够快,不过半会儿,便将玲珑玉肤膏呈了来。
长公主接过玲珑玉肤膏,看着博筝,笑道:“我也没什么好给的,这是皇兄赏赐于我的保养之品,我人老了,也不敢有过甚的爱美,便将此赏给你。”
听此,博筝连忙道:“长公主的意思我心领了,可这乃皇上赐于长公主的,甚是贵重,我……”
“这是我们长公主的一片好意,长姨娘若不收下,倒还不赏脸了呢!”大丫鬟在一旁丛勇。
长公主含笑着又将玲珑玉肤膏递给博筝,听大丫鬟这么一说,博筝也不好拒绝,唯有小心翼翼地收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