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迫不及待地就往嘴里塞,我笑着说道:“慢点儿吃,没人跟你抢。”
“尊……尊好次(吃)…”看着她腮帮子被塞的圆圆鼓鼓样子,当下忍不住闷笑出声。
“姐……”我们一边走一边欣赏着街市两边的摊位。闻声看向初夏,“恩?”
“我们接下来怎么办?总不能一直住在客栈里罢?”我瞧着前方的人群眯起了眼,“唔……还是要找个房子安定下来的……”
“我一会儿……”
“踢踏……踢踏……踢踏踢踏”
“让开!!快让开!!”身后匆忙的响声和人群的慌乱尖叫让我下意识地转过身去。
不料迎接我的却是挡住日头的一道巨大的阴影,才看清原是一匹枣红色大马。此时高高抬起前蹄,千钧一发间!!
马背上的人猛然用尽全力勒紧缰绳,“嘶————”那马的前蹄骤然在空中停顿。高声嘶鸣。我忍不住急忙闭了眼睛,伸手挡住头部。
“哧哧——呼——”
“停下来了……停下来了…”“唉,太好了…”“可不,吓死个人…”
四下传来庆幸的唏嘘,……直到觉得自己安然无恙,才缓缓地睁了眼睛。
马上翻身下来一位高大的男子,身着铜青色盔甲,脚上一双军鞋似是刚才灰里扒出来一般。发虽高高束起,但此时几缕碎发从额前滑落。加上阴沉沉的脸色,眼窝处重重的阴影……直叫人感觉到一股扑面而来的压迫感。
“姑娘?可伤到了?……实在抱歉……这畜生野的很…”我见他此时面色更显难看,抱着拳显得愧疚万分。
微微一笑刚想答话,却见那马嘶鸣了一声,遂便探了头来蹭我。那男子见此顿时急躁起来,作势要去拽缰绳。我颈部感觉到它湿湿的鼻息,突然间莫名传来一股熟悉感。
不由自主地支吾道:“唔……红林?”“哧哧——”此话一出口,便感觉它更加用力地磨蹭起我来。
只见那男子微微瞠目,张口惊讶道:“姑娘怎晓得它的名字?”
我瞬时间心下一愣,脑海中乱七八糟滚作一团。急忙抬了头细细打量起来这匹骏马。
枣红色……耳朵上有撮白毛儿……
没错儿……是红林没错儿!
又试探着叫了一声:“红林……?”“哧哧----”它仰起头愉悦地粗喘着,四蹄在原地不住地踢踏。
这……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红林……红林在这儿的话,那是不是意味着三攸大哥也……
“这位大哥……可否找个人少的地方向您打听些事情?”
“……在下实在有些急事…怕是……”
“您可认识一人唤作三攸的?”我情绪也未像自己想象中的那般激烈,许是因为这么多年淡漠惯了。只冷静着开口问道。
“姑娘你!!!”那大汉此时神色震惊,初夏又兀自问道:“还有楚青泽!”
“什么?!二少爷?!”我听得他声音顿时拔高。忍不住轻轻捂住了耳朵。
“姑娘你!!你必须跟我走一趟!!”他猛然伸手想来拉我,许是想到这样又不妥……右手在空中生生顿住,憋得他霎时红了一张脸。
我轻叹了一声,与初夏道:“初夏,你回客栈去。我跟这位大哥去去就回。”
“不要不要!我不要让你一个人!”初夏当下红了眼眶,伸手拽住我的胳膊死死抱着。
我哭笑不得地拍了拍她的头,柔声道:“初夏。我要去看看到底怎么一回事儿。不会有事情的,放心罢。姐姐向你保证。”
此时只见那男子站直了身子,从腰间解下一枚缀着赤红流苏的玉佩,正色道:“此为在下信物一枚,若是天黑之前我还未将这位姑娘送回来。你便可将这玉佩给附近的官府。他们定会找到我的。”说着将那玉佩递给了初夏。
此时只瞧着那青玉在日光下更显通透莹润,我虽不懂,也知道那必定是贵重之物。
初夏这才撒开了手,却对那男子闷声道:“你若是让我姐姐有个好歹!我饶不了你!”
随后便见男子抱拳行了一礼,向我说道:“姑娘只怕要与在下一起了,请姑娘上马罢。”
“无妨。”……
……在众目睽睽之下,我又重复着慢吞吞的动作爬上马。
一阵风将我的发撩起,还未来得及低头对初夏道别。便见前方被那人高大的脊背挡住了,一声高呼响起。
红林便撒开了四蹄,飞快奔腾起来。
……中间臭红林赶去投胎的速度…以及我一头乱糟糟的发我都可以忽略。
……但谁来告诉我如果面前的是陆青山的王府我又要如何?!!!我要如何??!?!
心中揣了千万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又涌上无数的惊诧与疑惑。却也只能紧抿着唇跟在那男子身后走进王府。
这到底怎么一回事……
这两个人又什么关系?……要疯了,不想了。
自己暗自在心下嘟囔,终于敌不过乱麻一般的思绪。我认输了,随缘罢!
那穿着盔甲的男子与我说了他唤作孔崖。随后便叫四个粗使的随侍抬了一方轿子,让我坐了进去。
我知王府实在大,当年也是凌狐狸带我“飞”进来的……一想起来那种双脚离地的感觉。不悦地闭了闭眼。
晃晃荡荡了半柱香的时辰,突然听得轿外一阵呵斥。
“好大的胆子!竟擅自把外面儿的人往里抬!可登过记!皮痒了罢!”
那低沉却如洪钟般清晰的嗓音……虽已相隔五年。我却依然记忆犹新。
又听得那几个奴才慌忙跪地解释道:“凌……凌将军,是……是孔将军吩咐的……他…”
“莫怪他们。”我淡然开口,感觉轿外刹那间失了声响。遂将唇角静静弯起,伸了一双素手撩开了轿帘。
果然……入眼的便是凌狐狸那副似梦非梦的模样,唔……还是那般的像狐狸。
漆黑的眉,狭长的目。此时又倏地睁大双眸,模糊地试探道:“你……你是?”
我从未见过他这副迷糊的样子,当下将眉眼都笑弯了。缓缓道:“凌将军。一别数年。可还安好?”
若说刚才他的表情就够让人摸不清了,那此时可要把人生生逗笑。
只见他愣是将那双细长的眸瞪得圆圆的。右手在衣服上蹭了又蹭。这才冷静了些,紧紧皱着眉毛。仿佛还是不太确定道:“小……小草?”
我望着周围一干子努力憋着笑意的仆人侍卫,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