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怔怔地站在布庄外,手习惯性地摸上腰间曾经缠绕过软剑的地方,如今已是空空如也。
她牵唇笑了笑,抬眼望向布庄客来客往的大门,心想再好的东西若是不属于自己,终是不该留恋。而属于自己的,纵是再过普通,也是当好好珍惜保存。
于是抬了步跨进布庄,环视一周,终于在一片忙碌中寻到个似曾相识的中年人,走上前去道:“管事,可还认得我?”
管事模样的中年人微怔地盯着明月看了半晌,终于想了起来:“原来是姑娘您……您这是?”他目露疑惑地打量着明月的装扮,终是没将心里的话说出来。
明月淡淡笑道:“您可还记得我曾寄存了样东西在此?若东西还在,我想今日便将它取回。”
管事微微迟疑了下,道:“您稍等。”转身向一旁的小学徒低声嘱咐了几句,而后出了柜台道:“您请随我来——”
管事引着明月进了后院。他将明月带到待客的客厅,给她看茶落座,道:“您请稍候,已经叫人去请了,先喝口茶水,很快就到……”
明月有些疑窦地看了他一眼,总觉得他说话怪怪的,却又不知哪里不对。她凝了眉坐下,也无心喝茶,回味着管事的话,心头仿似一道电光划过,刹时清明——一把普通得再普通不过的剑而已,用得着去“请”吗?只怕要请的,不是剑,而是人吧?
这是那个人的布庄,莫非……
明月刹时懊悔自己不该来这一趟。她起身便往外走。管事早有防备,一个箭步上前,拦了她的去路,仍旧是一脸沉着敬意道:“姑娘别急,还请稍坐片刻。”
明月隐忍了怒意,亦是一个错步绕开管事,急急地朝外走去。
只是仍旧是晚了。早有一道白衣长身的人影出现在院落的另一头,步伐分明是悠然自得仿若闲庭信步,却来得极快,眨眼就到了身前。
“咦,我的好义妹,怎么刚来就要走了?”他俊朗如昔的脸上挂着明媚如春的笑容,看起来神清气爽,一幅志得意满的景象。一别两月,他病态全无,竟更显得洒脱飘逸,精神抖擞了。
明月走脱不得,只得驻了脚步,望了他春风满面的模样,禁不住冷笑出声:“当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义兄小登科娶了龙造寺公主,精神气儿都与往日不同了。”
“是吗?”年轻的男子展开双臂朝自己看了看,笑道,“这倒是。不过能在这里看到义妹,义兄我可比娶了公主还要高兴。”说着他伸手不由分说地捉了明月的胳膊,异常愉快地笑道:“走,我的好义妹,咱们兄妹相见,可得好好庆贺庆贺……”
他出手快若疾风,明月避让不开,更是挣扎不脱,就如个提线木偶似的被他拽着拖进了会客厅。
“放手!你要做什么?”明月奋力地挣扎着,死死盯着他捉住她胳膊的手,犹豫了再三,终是没敢咬下去。
“你我兄妹这么久不见,难道不该好好叙叙旧吗?”男子邪魅地笑着,他回头朝管事看了一眼,管事立即心领神会,只听得一声门响,管事已退了出去,并很是知情识趣地关上了门。
门关上的那一刹那,他便将明月往怀中一扣,一口狠狠地咬上了她的唇,牙齿还未切破她的唇瓣便又松了力道——他脸上的笑容再也不见,紧紧地摁了明月的头,逼迫着她与他两额相抵,四目相对,两只眼瞳死死地盯着她,一字一字恶狠狠地迸出口来:“今生不欠,从此两清!叶明月,你说得倒是轻松啊?你怎就不问问我,我要不要和你两清,要不要放过你?”
明月只觉得浑身都在颤抖。每当他用这般的眼神看她时,她就仿佛是一只落到了恶虎爪下的小兔一般,不仅毫无抵抗力,更是自心底感到害怕与颤栗。
这个魔鬼一般的男子,自己终究还是摆脱不了他吗?
但,心中却有另一个念头陡然升腾,占据了她的整个头脑,甚至掩过了发自内心的害怕,使得她骤生了勇气,冒着魔鬼一般的男子暴怒的危险,昂然睁目,目光有如刺芒:“义兄,你已娶妻,我也已是有夫之妇,难不成你还想欺负我么?”
他已经有了他的公主,而她也不再欠他,该偿还的都已偿还,承诺过的都已付出,如今只想远远地逃离他,再不要与他牵扯上一星半点的关系……
白衣长身的男子怔了怔,目光终于落在她刻意梳起的妇人发髻上,有股狂怒的风暴在眼中愈来愈烈……他用力地捉了她的肩,指节发白,几欲捏碎她的肩骨。他死死地盯着她,一语不发,目光凶狠得仿似想要将她一口口撕碎……
明月昂然不惧地迎着他的目光,因着肩骨几欲被他捏碎而惨白的小脸上张扬着不羁与挑衅。
“好!很好!”男子忽然笑了,那笑容却是僵硬得叫人生寒——他有如千尺寒潭的眼眸暗藏了杀意,眼角往上一挑,笑看了明月:“不知我那义妹夫是谁,怎不带来见见我这大舅子?你们这不知会父母兄长一声便私自结合,叫做私奔,就不知是要进猪笼的么?”那样的笑,有如千年寒冰,叫人望而生畏。
明月看了他冷笑:“义兄何时也知道守礼法了?若要论进猪笼,我岂不是早在被义兄祸害时就该进了?”
“祸害?”年轻的男子怒极而笑,目光森冷得可以杀人一般死死盯了明月,“我可记得你是自愿的,怎能说是我祸害你?”他怒笑着又盯了明月看了几眼,笑容在脸上更加地璀璨起来:“即然义妹说我祸害了你,我若不真的祸害祸害,还真真是对不起义妹!”
他不由分说地拽着明月进到会客厅的里间,那里是一个小小的休息室,放置了一张供人小憩的贵妃椅——他将明月径直摁倒在贵妃椅上,整个人都朝她压了下去,一面胡乱地亲吻着她的脸和颈,一面狠狠地撕扯她的衣服,嘴里还恶狠狠地说:“叶明月,你以为你嫁了人就可以摆脱我了?我告诉你——你嫁给谁,我就杀了谁!你是我的女人,你这辈子也休想摆脱我!”
明月在他身下使劲的挣扎,却怎么也挣脱不开他的钳制。衣衫零乱,她的身体终是不听使唤地瘫软下来,失去了挣扎的力量与勇气……她只能用手一下又一下无力地捶打着毛烈的背脊,泪水在脸上纵横:“毛烈,你不能再这样欺负我……不能……”
“为什么不能?”年轻的男子伏在她身上喘息,“你是我的……我的女人……义父已经将你许给了我,我才是你名正言顺的丈夫!”
身体的重压,使明月只觉得一股剧痛自小腹升起,迅速蔓延全身,心中不由得惊恐万分,终是鼓足了力气去推攘捶打毛烈,一面慌乱叫道:“不行……毛烈……不可以……”
这一次的推攘捶打再没了迟疑与不忍,虽仍旧不曾灌注内力,剧烈的反抗却近乎于搏命一般的挣扎,几次险将毛烈自她身上推开。
她的剧烈反抗更加激怒了毛烈,探手封住她的穴道,使得她再也不能动上一下。
耳边犹自传来她的哭喊:“毛烈……痛……求你……不要这样……求你……不要……”
毛烈充耳不闻,狠命地攫夺着她,纵使她脸上的泪和惨白痛楚的神色紧紧地纠住了他的心,他亦不肯稍停——他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她是他的,他一个人的,没有人可以从他身边夺走,纵使是她自己也不行!他要征服她,完完全全地征服,无论是身体还是心,他都要她向他臣服!
在他狂热的侵占中,明月的痛呼渐渐低弱,破碎得几不可闻:“孩子……毛烈……孩子……”
毛烈听不清楚明月在说些什么,他伏上她的身,拥着她无法动弹的柔软身体,温柔地抚摸她紧闭了双眼、苍白的脸,吻去她脸上残留的泪:“明月……我知道你根本没有嫁人……别再这样了好吗?别再逃了……你明知道我有多在乎你……”
明月却如同死了一般躺在那里一动不动。
她的双眸紧闭,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全无生气,若不仔细聆听,便连若有若无的呼吸也是难以查觉……毛烈忽然心生了恐惧,低头便看见一股腥红的鲜血有如泉水一般自她身下潺潺涌出,流淌了一地……
“明月!”毛烈痛呼出声,刹那间听见自己的心脏碎裂的声音……
然而,大错已然酿成,痛悔已是太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