珺瑶与容修远二人对视一眼,二人双双便就想着退出去。无奈墨玉琤却拦着,“容大哥你先别走,你瞧瞧绿翘还有没有得救!”
容修远瞧墨玉琤一眼,眼里带着些许悲悯,“玉琤,她活不了了!”
墨玉琤听罢,放声地大哭起来,惹得苏氏又急又怜。她冷冷地剜了锦夫人一眼,在珺瑶与容修远退出鸳鸾阁之后,方朝锦夫人发作道:“这样的日子,你非得闹得阖府不安宁才肯罢休是不是!”
锦夫人从不掩饰自己对苏氏的厌恶,她冷冷地勾着唇,嘲讽道:“夫人这话说得可笑!妾何时扰了府里安宁?死了一个丫头这样大的事,难道妾还要瞒下去么?”
“你!”苏氏被锦夫人气得直发抖,又无言反驳,更是怒火燃烧。
锦夫人冷冷一笑,指着那跪着的小厮,道:“贼人我已经给夫人抓住了,如何处置便是夫人的事儿!妾告退了!”
锦夫人做了甩手掌柜,什么事儿都不再去理,只坐到一旁悠闲地品茗着茶。苏氏愤恨地瞪她一眼,转而朝那小厮喝道:“你是谁?何故到鸢鸾阁来?”
那小厮紧闭不语,甚至连头都不曾抬起。苏氏怒火中烧,唤来外头护院几个,“给我拉下去狠狠地打,我就不信他不开口!”
打骂声并着哀嚎声,在鸢鸾阁里此起彼伏。锦夫人笑眯眯地瞧了一眼,眼底讽意渐显,“原以为夫人能查出些什么,却不料竟也只这般手段。看来,妾要去禀报了郎主才是!”锦夫人重重地咬着“妾”字,她是在提醒自己,她是有多么恨苏氏!
“你给我闭上你的嘴,否则,我连你一块罚了!”苏氏自有她的威严不容许任何人侵犯,虽然锦夫人的放肆让她十分不悦,可念头一转,锦夫人也不过是个跳梁小丑罢了。她今日此举,不过就想给她平静波澜的生活添一点儿堵。
死了一个绿翘,倒还是遂了她的心意了!左右不过是让今晚难过些,到底还是自己的儿子要紧。
苏氏睨一眼哭泣的儿子,心头担忧的那根弦松了下来,若绿翘还在,三郎指不定被带坏成什么样儿,而今一了百了,再好不过了!
“来人,将这个贱蹄子关进柴房去,饿他个三天三夜,看他开不开口!”苏氏心思放将开来,整个人亦变得通透起来。她看着一副看好戏模样的锦夫人,唇畔微微一勾,“乔嬷嬷,打发几个人好生伺候着锦夫人,要是贼子再伤了她,那可就不好了!”
锦夫人面色一寒,“不劳夫人费心,这院子里有大把的人在,妾自当可以保全!”
苏氏浅浅一笑,那笑意却让人不寒而栗,“是么?可这绿翘怎么在你的院子里死了呢?这不过就是个年少的小厮,也能轻易到你院子里来害死了绿翘。若是来个英勇的,岂不把你这个主子也夺了命去!”
锦夫人惊得立马起了身,苏氏的话让她心底直发寒。她这是什么意思,是要来害死她么?锦夫人此刻心里才开始慢慢害怕,她绞着手里的锦帕,神色渐渐不安起来,反复思忖方才发生的一幕。
先头,她因为衣饰被丫鬟耽搁了,故而出院得晚。梳洗完毕之后,便听到后院柴房里头,有惊声呼叫,呼叫的人正是墨三郎。她急急忙忙带着人去了,见到绿翘垂吊在悬梁之上。墨玉琤吓得跌坐在地。正欲开口询问之际,屋外却闪过一个身影。外头的护院眼明手快,很快地将那个人抓了住。
她原以为,将此事在千秋苑捅出来,便会让苏氏丢尽了脸面。
可眼下,怎么会将祸水引到自己身上来了?
锦夫人稳下心绪,朝苏氏道:“夫人何必用这样的话来唬妾身呢?鸢鸾阁一向戒备森严,今日因六娘生辰礼,那些个护院被调往千秋苑而去,院子里才稍有松懈。而且……”锦夫人一双凤眸毫不示弱地对上苏氏,她轻笑着,“夫人如今的心力应该放在搜查贼人身上,而不是来关心我的安危。绿翘是中毒身亡的,夫人该问问谁给她送了吃食。”
吃食,是墨玉琤送的。
墨玉琤一双黑眸清澈见底,双颊隐有泪痕,他委屈无辜地望着锦夫人,“锦姨的意思是说我害死了绿翘姐姐么?”只说着,那豆大的泪珠便就从眼眶里涌出来。
锦夫人眸光微闪,似笑非笑,“锦姨不是这个意思。但是吃食毕竟是你送来的,我这院子里的人已经一日没有给绿翘用过任何东西了。唯一的这问题,到底是出在你送的东西身上。”
苏氏见锦夫人如此咄咄逼人,且逼得还是她的小儿子,心肝宝贝,顿时怒气冲了上来,一步向前狠狠地掴了锦夫人一巴掌,“放肆!你是什么身份,竟敢怀疑三郎,说出这样欺主犯上的话来!”
妾为卑,不过就是个名头好听些的下人罢了,竟敢这样的欺辱墨府的嫡子!
苏氏这个人,什么都能忍得,就是不允许有人来欺负她的孩子。
锦夫人被狠狠打了一巴掌,打得晕头转向,耳畔嗡嗡作响,霎时她忽的打了一个激灵,人也清醒起来,她忙俯下身,“夫人恕罪,三郎恕罪!”
原来,那房前有丫鬟簇拥着崔氏进门来。崔氏淡淡地扫了锦夫人一眼,不曾发怒,只是怜惜地将墨玉琤揽进怀里,柔声安慰着。墨玉琤呜咽着声音,断断续续地将先头发生的事情叙述了一遍。
崔氏面色淡然,没有一丝发怒的意思,可锦夫人不知道为何,只觉得崔氏的眼神似一把尖锐的刀,狠狠剜着她的心房,叫她疼得直发抖!
苏氏立在崔氏身旁,什么也不说,就这样静静地站着。整个屋子,只听见墨玉琤的啜泣声。
良久,崔氏淡淡的甩出一句,“鸢鸾阁不安全,李锦去佛堂住些日子罢!”
“老夫人!”锦夫人扑通一跪,眼神露出些许悲愤来,可是抬眸望着崔氏的时候却是那般的温婉和顺,“谢老夫人!”
有一些事,她不能不妥协!妥协了,她有命活!只是今日之事,她绝不会善罢甘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