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去了六君子,这还不算完,魏忠贤还列出了一张杀人名单。
在这份死亡名单上,高攀龙、李应升、黄遵素、周宗建,缪昌期、周起元、周顺昌的名字排列在上。
这七位仁兄地位不高,个个都是东林党的骨干成员,平时骂魏公公时狠了点,魏忠贤是铁心的要搞死他们了。
六君子都搞定了,再来个七君子不是问题!七人没有将杨涟六人救出来,自知阉党不会就此放过自己,全都请辞回了老家。
由于不在京中,挨个的抓捕有一定的难度,暂时的就先放了下来。
七人的暂时避让,让朝中失去了最后敢于阉党反驳的声音。
这样就让魏忠贤将目标瞄上了将赋闲在家的孙承宗,孙承宗现在成了唯一一个有能力与魏忠贤掰手腕的人了。
这样危险的人物,将他放在眼下,无疑就是在屁股底下坐着一把快刀,一个不留神,这把锋利的快刀就会将屁股割烂!
孙承宗也很狡猾,他清楚无论再怎么糊涂,只要是自己留在京中,一定会成为魏忠贤的打击对象。
脚底一抹油,以经略辽东的身份去了辽东,孙承宗走了,现在魏忠贤已经是真的没有敌人了。
杨涟六人死了,高攀龙七人告病回了家,朝廷中顿时空出了不少的职位。
魏忠贤自然不会让这些空闲的职位白白的浪费,又往里面填充了不少的亲信。
顾秉谦稳坐内阁首辅,工部尚书崔呈秀兼左都御史,就是宁国公魏良卿也得到了一个左都御史的兼职。
现在的阉党已经达到了一个如日中天的巅峰地步,尽管这里面的主要成员多多少少的会有一些矛盾。
但是共同的敌人东林党并没有死绝,还有魏忠贤拦在这里。
除了魏忠贤死了,不然想瓦解阉党几乎是不可能的。
现在的局势是皇帝一心扑在木匠活上,孙承宗跑到了前线,东林党回了老家,而朱由检却在家里翻箱倒柜的卖东西凑钱做买卖。
魏忠贤则是悠哉悠哉在家里享受着声马犬色,在他的桌案前堆满了锦衣卫和东厂搜集来的乱七八糟的东西。
魏忠贤喜欢权力,可是不喜欢权力给他带来的副产品责任。
为了维护他所得来的权力,他只能多多少少的尽一些责任。
朝廷上的奏折什么的这个可以交到顾秉谦他们的手里,而魏忠贤面前的这些都是搜集来有关官员们的情报。
魏忠贤不在意的随手一件件的打开,朝鲜国王昨日三妃侍寝,荷兰人葵一占据台湾岛,琉求遭受台风袭击……
魏忠贤厌恶的扔到地上,这些对他来说都是无关紧要。
又拿起一份,上面书道:崔呈秀痛骂邻居,顾秉谦彻夜处理政务,魏良卿强抢民女,魏广微酗酒训子,信王变卖家产……
无用,无用,都是些无用的信息。
等等……最后一个引起了魏忠贤的注意,信王变卖家产?
这是怎么一回事?
虽然上次已经经过了崔呈秀的开导,魏忠贤也不再将朱由检放在眼中,一个半大的孩子又会有什么威胁呢?
但是朱由检这三个字时不时的就会挑动他的神经,原因无他,只因为他有一个疼爱他的哥哥是皇帝。
只有两人动不得,一个是孙承宗,他是天启皇帝的帝师,别管皇帝有没有从他这里学到东西,起码深得皇帝尊重。
天启四年的时候,孙承宗弹劾魏忠贤,魏忠贤向吓得在皇帝的床头哭了一天方才打住。三番五次的报复,却得不到想要的结果,皇帝没有同意伤害孙承宗。
朱由检与天启皇帝是同父异母的兄弟,俩小子一块长大。朱由检还小,不过已经十五岁了,都说英雄出少年,万一这个小子意气风发的看阉党不爽,向皇帝参上一本,这解决起来也是相当麻烦的。
“来人!”
魏忠贤越想越不安,尖着嗓子喊了一声,一个小太监赶紧的进来跪下。
魏忠贤将有关朱由检的这封折子扔到了地上,说道。“你去将搜集此情报的那人找来。”
“奴才这就去。”
不到一刻钟的功夫,一个身穿飞鱼服的锦衣卫百户汗流浃背的进来了。
“奴才叩见九千岁,不知九千岁何事?”
魏忠贤瞅了他一眼,扬了扬手里的折子。
说道。“这个情报你是从何而来,信王为何要变卖家产,你给我如实说来。”
锦衣卫擦了擦头上的汗水,说道。“回九千岁的话,信王府的太监们正在东市的当铺里典当珠宝首饰,原因奴才已经打听清楚了。信王之所以要变卖家产,听他们府里的小太监说是因为信王急等着用钱,将信王府的一干贵重物品当了五千两白银。”
“哦,原来是那小子缺钱用了,我还当是什么要紧的事呢。”魏忠贤自语道。
“好了,我现在没有事了,走的时候通知工部尚书崔呈秀来我这里一趟吧。”
锦衣卫打完招呼赶紧的离开了魏府,不久后崔呈秀便过来了。
他作揖道。“不知义父找呈秀所为何事?”
魏忠贤一直视崔呈秀为心腹智囊,对他说话也不怎么见外。
“信王变卖家产的这件事你知道了吗?”
崔呈秀点点头道。“已经听说过了,本来信王的俸禄已经被我们给截断了,现在信王落了一个无钱无俸禄的境地,何况在外面又养了一个女人,这日子自然不好过了。”
崔呈秀一听说信王变卖家产,随即便逻辑出了原因。
魏忠贤听后觉得很有道理,问道。“我们扣了他多少钱的俸禄,查一下,给他吧。”
崔呈秀略一思索,说道。“信王是天启二年封的王爷,但却无封地。皇帝特批每年五百两供养信王。这样算下来,除了第一年外,现在我们已经扣了他一千五百两。”
魏忠贤叹息道。“都已经一千多两了,这王爷的日子过的也够紧巴的。
罢了,再拨五百两,给他凑个整,一同给他送过去吧。”
魏忠贤这才不是讨好朱由检,他怕的是缺钱花的朱由检万一再整出什么不必要的幺蛾子,让自己不好收场。
现在将以前克扣他的俸禄加量的还给他,顺便让他念自己一个好,何乐而不为呢?
崔呈秀带着魏忠贤大发慈悲的两千两银子去了信王府,正好赶上两个小太监一脸愁容的将一个衣柜正在小心翼翼的往外搬。
崔呈秀觉得那个柜子眼熟,总觉得仿佛是在哪里见过一样,直到瞅见了天启二字。
崔呈秀脸上即刻变了颜色,这个不就是皇帝亲手做的吗!
朱由检这是真的穷疯了,居然连皇帝送的东西也敢拿出去卖!
崔呈秀拦住他们两个问道。“你家王爷这是因为何故要变卖如此多的家产?”
小太监一脸为难的说道。“唉……大人您是有所不知,我们王府已经到了揭不开锅的地步了,王爷变卖东西,这也是迫不得已的。卖别的也就罢了,这个柜子还是陛下赐给王爷的,若是它有了些闪失,惹得龙颜大怒可就不好了!”
崔呈秀挥了挥手说道。“我来劝劝你家王爷,先把它抬回去吧。”
崔呈秀迈进了王府大门,顿时心中诧异。这里究竟是王府还是鬼宅!
原本树立在道路两旁的石狮识人全都不见了,显得王府格外的宽敞。难不成这些石头做的镇宅之物也被他给变卖了?
还有几个小太监正忙着锯树,看来王爷这真的是穷疯了,不然也不至于如此。
都已经过来这么长时间了,也不见一个宫女太监出来迎接,难不成也被朱由检给遣散回家了?
带着满肚子的疑惑和不解,崔呈秀走进了大堂里。
大堂里的桌子板凳什么的也统统不见了,就连堂上挂的字画也消失了,大堂被打扫的干干净净。
唯独朱由检一人盘腿坐在地上,愁眉不展,唉声叹气,宫女宁采儿跪坐在一边给朱由检冲着茶水。
崔呈秀作揖道。“工部尚书参见信王千岁!”
朱由检抬头一瞧,原来是熟人来了。
朱由检并未起身,笑着说道。“原来是尚书大人来了,快请坐!”
朱由检指着一边擦的干干净净的地板。崔呈秀犹豫了一下还是坐了下来。
“快给尚书大人看茶。”
宁采儿给崔呈秀倒了一杯热茶,由于茶壶长时间放在地板上的原因,茶水也变的有些凉了。
崔呈秀问道。“平日里王爷都是低调行事,却不知今日为何大动干戈,将府中的家具木器全都给卖掉呢?”
崔呈秀这是在明知故问,朱由检也不相信自己搞了这么大的一个动静,崔呈秀这个坏心眼一肚子的家伙会不知道原因。
朱由检以一种看白痴的眼光看着他说道。“崔大人,您该不会是还看不出来吧?若是我朱由检口袋里还有一文钱,也不至于会如此吧?我都已经三年都没有发过俸禄了,瞧瞧我这衣服。”
朱由检将宽大的袖子给崔呈秀看,衣服都已经有些旧了,而且袖口处还有明显的修补痕迹。
“我都已经半年没有穿过新衣服了,现在已经连饭也吃不上了。若不再卖点儿东西贴补家用,恐怕我府上这几十口子人就要去喝西北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