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弯弯转转的轮回,喜翠终于将云小鸠带到了大夫人的门前,弯腰示意让她进去,喜翠就退门而出,自行关上了门,守在门口。
正四处打量着这间有些暗的屋子,就听见对面的帘子里传来淡淡的声音。
“你来了。”声音无起伏,却自有一番威严在里面。
“哦,我来了。”声音坦荡荡,态度有些玩世不恭,就像串门那般随意,自寻了个舒服的位置坐下,端起手边的茶杯,“呼呼”的吹了两口气,就听见她“呲溜呲溜”不雅的吸水声。
扶着肚子揉了两下,感觉好饿,看着桌上刚好有新鲜的糕点,就拿了块自顾自的吃了起来,整个将坐在帘后的大夫人给彻底忽视了。
大夫人见云小鸠毫不畏惧,只顾自己吃喝当自家那般随便,只是掀了掀眼皮,却并没有说什么,果然定力比相爷老爹好,不然也不可能稳坐大夫人如此之久,不然自孟徐徐娘亲逝世后,也不可能相府里一个妾都没有。
一切都很安静,除了云小鸠发出吃东西喝茶的声音外,没有任何人先开口,直到云小鸠彻底吃饱,放下手中的糕点和茶杯,拿起桌边的手帕擦了擦嘴,大夫人才率先开口,声音依旧平淡。
“你可知你错在哪里?”
云小鸠这才抬头,见那竖帘已经卷起来了,才打量起大夫人,果然很有富态,雍容华贵,头戴那么多串珠链,真佩服她脖子没有变粗,看的津津有味,顺嘴回道,“我何错之有?”
毫无认错态度,也没有谦卑的姿态,大夫人眯起了眼也打量起云小鸠来,看着还是那张脸,但总感觉哪里变得不一样了,不过能说服相爷让他解禁银子的提用,不一样也属正常。
但云小鸠在孟丞相那里玩的小把戏,大夫人嗤之以鼻,那不过是投机取巧,哗众取宠罢了。会有这样的认知,只能说大夫人并没有亲身体会,连道听途说都没有,断章取义的误以为,云小鸠能拿下孟丞相,完全是孟丞相心软的作用。
大夫人慢慢的站起身,渡到云小鸠的身前,低头开始数落起,“目无尊长,气病你阿姐,威胁相爷,在我眼前如此放肆,你说你有错无错?!”言语中,威严在在。
“那依您之言,我犯了如此之多的错误,应当如何处置呢?”坦诚错误,敢作敢当,这是她的优点之一,只是表情有些犯傻。
见云小鸠一脸呆傻的模样,大夫人肯定了云小鸠不过是从以前的懦弱转变成了现在的傻,想引起注意罢了。“以前是怎样处置的,现在依然如此。”华丽的转身,渡步坐回了自己的主上位。
以前?以前是怎样我又不知晓。“以前的法子太乏味,要不,我们换个玩法?”
“玩?”呵呵,那个贱女人蠢,没想到她生的女儿最终也继承了她的蠢。“你真以为到我这里来,是那么好玩的?”不脱一层皮,怎会让你安好的出这门!
“那算了,那您说,你是想用刑呢?还是想用刑呢!”原来孟徐徐这具身体如此之多的伤痕,都是拜大夫人所赐!
“看来你还记得!”还没有蠢到失忆。
大夫人一拍桌子,对着门口道:“记得就好,喜翠,带她到后室,打五十大板。”
下一刻,喜翠就推门而入,步到云小鸠身边,对她做了个“请”的姿势。
“你如若撑的过五十大板,我就此一笔勾销对你的过错,如若撑不过,那也是你自己的造化。”
必死无疑的事从大夫人口中说出来好像必须得感恩戴德般的谢过。
而出乎意料的,云小鸠竟一口应道:“好。”就随进门来的喜翠欲朝后室走去。
“我们走吧,喜翠。”声音何其亲昵,叫的喜翠傻愣了半天才带路,这庶女二小姐让她越来越感觉不是傻蛋就是蠢蛋了。
刚站起身,与大夫人擦肩而过时,云小鸠突然开口问道:“你是希望相府蒸蒸日上的吧。”
这没头没脑的话确实引起了大夫人一点点兴趣。“你什么意思?”
“我们谈个交易如何?”
威胁无用,也不会放她好过,那剩下的就是谈交易,让对方有利可图。
“交易?你有什么可以拿上台面来,值得我交易的。”大夫人对于云小鸠这点小聪明嗤之以鼻。云小鸠这个庶女有的一切,都是大夫人让她有的。
“现在令丞相老爹和皇上头疼的是何事?”
“妇道人家不参谋国家大事。”
“别作假,你不关心?我看是你关心的太多吧!”如果北国灭亡,那么大夫人又如何还能稳坐丞相夫人呢?事关自己地位的问题,必须会在意。
“现在边防战事吃紧,攻占北方的周边小国看似很容易,但如若没有金中轩大将军在前线卖力守着,恐怕现在的北国也早已是其他国的囊中之物。接下来,又如何和军事力量强大的南国一决雌雄呢?当然处在中东的晓国是占据了地理位置,虽然国小,但因为沿海,所以经济能力也意外的强大,所以这片大陆上目前的局势,大概你比任何人都清楚不是吗?”
武力强国:南国。经济强国:晓国。各方面都很中庸的文国:北国。
一个区区庶女,竟然也能够知晓如此之多,大夫人着实有些吃惊,但自古女子不参与这种战事,所以云小鸠能知道这么多,大夫人只以为她是投机取巧,偷买的情报,毕竟几年前兴起的一个专门贩卖情报的组织,只要给够银两,符合他们的要求,就能够给对方提供想要知道的一切。
云小鸠的情报确实是别人提供的,而且还是昨晚临时的,但却不是买来的。
对于云小鸠的下文,大夫人不想知道,更不相信她在她眼皮底下生活了十六年,能有什么能耐,只是冲喜翠摆了摆手,就坐了回去,不再言语。
大夫人不上钩,表现的太过保守而谨慎,云小鸠也无法,只能无奈的叹了口气,主动亲热的唤着,“喜翠儿,我们走吧。”就先行朝后室走去。
而被云小鸠一声忒亲昵的“喜翠儿”叫的呆愣在了原地的喜翠,愣神了半天,才嘴角抽搐的跟了过去。
这相府的二小姐,真的脑壳坏掉了!就要受刑了,也能如此开心,拿她寻开心。
身影快消失在转角的末尾,云小鸠传来一句别有深意的友情提示,“地震的时候一定要钻桌子哦。”
喜翠的带路,经过了复杂的重重机关,才来到后室。
刚走到后室门口,云小鸠就不得不感叹,这大夫人私设的刑具堂相当的壮观,各式各样的刑具玲琅满目,老虎凳,夹棍,掌嘴,锁链,长绳,胳膊粗的长棍,竹签,细针,弯钩,钉板等等,只有你叫不出名的,绝对有你想不到的!
最重要的是,每件刑具上都血迹斑斑,可见,受到大夫人这种私刑的并非她一个!
喜翠命常年执行的两个大汉压下云小鸠,将她绑在老虎凳上。
可刚碰上云小鸠,云小鸠就眼疾手快的朝后大退了一步,然后从兜里掏出一颗丸状的球体,拿出火折子,吹燃了快速点上,再快速转身,潇洒的朝后一丢,顺手拉了喜翠就大摇大摆的走了出去。
这变故,喜翠还来不及反应,而那两个大汉也还没搞明白怎么回事,主要是整个过程云小鸠速度太快。
云小鸠信奉的,这世上的任何事:唯快不破。
所以,喜翠被动的被云小鸠刚拉出门外,经过一个转角的时候,只听,屋里就“轰隆”一声,接着藏身在转角的她俩就感觉屋里的碎石片狂刮了出来,喜翠惊叫一声,就吓的瘫软在了地上,紧贴着墙角瑟瑟发抖。而云小鸠却从容淡定的捂着耳朵,等待。
待一切尘埃落定,云小鸠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才走到那个已经无法称之为门口的洞,看了眼里面,只剩下残砖瓦砾,所有的刑具及里面的摆设都面目全非,除了土还是土,屋顶也开了个天窗,而被遗留在里面的两个大汉也早已被炸伤,躺在地上苦苦呻吟。好在爆炸时两人都躲在一个铁板后面,才躲过一劫,留了条命。
炸弹丸的威力和射程,云小鸠太清楚不过,毕竟这是她自个经过了无数次试验改造,才压缩成这么小的一粒,却威力强大,所以,炸弹丸是开山凿井,打家劫舍,居家旅行之防身必备良品,不可不带哦。
行经还躲在角落里发抖的喜翠时,云小鸠拍了拍喜翠的肩膀,安抚道:“别抖了,小心抖成筛子,一会喝杯参茶压压惊好了。”就通过原路返回到了大夫人的宅子里。
喜翠看着刚才被云小鸠拍过的地方,心有余悸的使劲擦,可怎么也擦不掉刚才的那种恐惧,蜷缩着身体,低低抽泣。这二小姐,简直就是个会变脸的魔鬼!
可想而知,这爆炸声也吓到了前院里的大夫人,看着大夫人打翻了的茶杯碎裂在地上,而大夫人自个也吓得瘫软在地上,云小鸠就知道夫人毕竟是夫人,虽然没有钻桌子那么不雅,但再是老谋深算,可遇到突发事件也和一般女子一样,该害怕的时候一样胆小,再也维持不了夫人的尊严。
大夫人一看云小鸠安好的出来了,加上最后她离去时说的那句莫名其妙的话,就知道刚才的爆炸是她的所为,强迫自己镇定,扶着座椅想要坐起身来,可爬了两次都再次软到,原来腿麻了。
“你……你到底做了什么?!”手颤抖的指着云小鸠,激动的道。
“刚才的爆炸声就是我想要跟你交易的。本来我不想这么做的,可你一意孤行,非要我死,那我也没办法。毁了你的刑具堂不好意思,但你用这刑具祸害人真是不该!”
云小鸠走到瘫软在地上大夫人的面前,低着头正色道。
接而,她就挥了挥衣袖,离去了。大夫人却依旧愣在那声爆炸声里,不知道她到底怎么做到的。
所谓的交易,云小鸠从来就没真正打算过要将炸弹这门技术交给大夫人,不可能让她继续祸害人。无非就是拿那颗炸弹丸唬一唬大夫人,故弄玄虚罢了,可惜大夫人不上当,她无法,只能让她亲身感受一下这炸弹丸的作用,自然达到了意想不到的疗效!
大夫人的败,败在犯了兵家大忌,轻敌!从始至终,她都没有怀疑过云小鸠或许不再是以前那个庶女二小姐了。
明明,云小鸠从未伪装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