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陆缘一直忘了问,怎么好端端的给她做了件漂亮衣裳。
实际上陆缘的衣服多得自己都数不清,春夏秋冬四季要制衣,逢年过节也要制衣,除了自己喜欢那几件另外收着其余都都是秋色秋水在打理。
可是这次既不是四季裁衣也不是逢年过节,而且还是陆维亲手送给她的,陆缘像揣着情人礼物一般心情激荡。
第二天一早又拿出昨天收起来的漂亮衣裳,也不要秋色帮忙,自己一件一件套上,系好玉环绶,打磨的光滑平整的铜镜里一个乌发白肤明眸皓齿的小美人冲自己露齿一笑。陆缘笑眯眯地看了又看,看了再看,万分肯定镜子里的小美人是自己无疑手,先是心里大笑三声,是金子总会发光的,个子矮也阻挡不了她的真我风采。而后开始郁闷,这么强烈的视觉冲击力以前怎么没出现在自己身上?果然是人要衣装佛要金装啊。
陆缘把秋色秋水挡在门外,自己在屋子里自怨自艾时,卯时起忙了一早上的陆维正大步流星往内院而来。莲生莲池一左一右跟着。
跨过月亮门时,陌生不妥的感觉涌来,陆维停下来四处观望,发现不妥之处就出月亮门靠近外院这头摆放的两盆植物上。明明春光大好,院内院外姹紫嫣红一片欣欣向荣好光景,偏生被两丛干瘪瘪东倒西歪的残菊煞了风景。
陆维指着风中凌乱的残菊沉声身后的莲生,“你这个总管怎么当的?”
莲生在陆维停下脚步四处搜寻时就已经默默做好了准备,闻言立马道:“前段日子,二小姐日日念着什么‘疏兰尚染烟,残菊犹承露’,又道‘黄昏风雨打园林,残菊飘零满地金’。奴才琢磨着二小姐是不是有赏残菊的雅兴,所以让小厮们把春兰换成了小姐口中的‘黄金蕊’。”
事实是二小姐嫌春兰香气太浓郁,杜鹃颜色太单调,牡丹太庸俗,莲生被折腾的脑袋晕乎发涨,二小姐眨着亮晶晶的大眼睛,“莲生,我觉得残菊就挺好。不是有诗云,‘黄昏风雨打园林,残菊飘零满地金’吗?”
莲生:“。。。。。。”
陆维环顾满园韶华,觉得这两盆蔫了的残菊就好比两粒老鼠屎,顿时有些火气,火气还没窜上来就就听莲生解释这是陆缘的杰作,一时间不知是愁还是笑。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去年晋升的吏部尚书之女就是请她赏的残菊,据秋色报,她可是几次无聊到中途开溜啊。
这喜好也可以变得这般快?
秋色秋水守在陆缘门外有些焦急,远远见着主子来了心才算稍稍安定。
待陆维走进,秋色福了福,“小姐在屋里待了许久,奴婢们进不去。”语速有些快,有些急。
陆维微点头,示意他们退下。
秋色拉拉一旁垂头而立的秋水,跟着莲生莲池一起退开。
直到他们走远了,陆维才微微露出笑容,轻声冲门里喊道:“宝宝,开门罢。”
不管是做生意还是御下,陆维一向果断干脆手段利落,唯独碰上陆缘,耐性像是一点一点地被磨出来。
这不,他负手在春花烂漫的廊下等了好几盏茶的功夫门才慢慢从里面打开,陆缘开了门也不看他就回头往里走。
陆维跟在后面看到被一张巨大的山水屏风隔着的卧室里的圆形梳妆台上随意放着一套衣服,叠得有些凌乱,那样式他熟悉的不得了。
陆维嘴角越发弯起,上前几步拉起陆缘的手,走到梳妆台前指着衣服道:“去换上。”
前几分钟才脱下来的衣服现在又要换上,陆缘嫌麻烦。看陆维又十分坚持的样子,她只要磨磨蹭蹭地到床后帘子隔着的换衣间里换上,又磨磨蹭蹭地踱到他面前。
她娇羞的小模样取悦了陆维。
他上上下下打量一番面前娇艳如牡丹又清纯如晨起露珠的小佳人,昨日的憋气郁闷又一股脑窜上来。
抱着柔软的小佳人厮磨了好大一会,陆维憋屈的心情才稍稍恢复一些,他安慰自己,陆家在大陆四国皆有势力,有关巫族的消息不久就会传来,解开陆缘长不大之谜指日可待,到时候他也不用忍得这么幸苦了。
陆缘可不知道他心里的九曲十八弯,扒扒手从他怀里挣脱出来,上上下下仔细检查一番衣裙,并没有发现一丝皱巴才松了口气,这套衣服的料子极好极容易打皱,不小心些可不行。
陆维看她小心翼翼的样子有些好笑,拉起她的小手就往外走,走过绿映红绕的廊子,穿过春花烂漫馨香环绕的庭院和枝繁叶茂的夹竹桃,经过月亮门时,陆维忽然顿住了。
陆缘正用心追着陆维的步伐,陆维忽然停住,她却因为惯性往前一个趔趄,幸好手牢牢抓着,否则定要摔个狗啃屎。
陆缘稳住身形就开始小声抱怨,“不打声招呼就停下来是很危险的,我。。。。。。”声音忽然就低了下去,低到无声,因为她顺着他的视线看去,看到满园春色中最突兀又孤零的两盆枯叶子枯花。
“莲生说是你的意思。”陆维的声音满满的包容宠溺还带着些许对于调皮捣蛋搞破坏的无可奈何。
陆缘心里有鬼,低低应了声。
陆维瞥她一眼,“我怎么不知道宝宝还有如此雅兴?”
陆缘更不好意思了,眼睛瞄啊喵,胡乱应付几句。
难道让她直说,这些破败的残菊其实就是美女身边的矮子麻子,它们存在的伟大使命就是对比衬托内院的盎然的春意?
这么说似乎太对不起两盆无辜的残菊,也荼毒了进出内院之人的眼睛啊。
陆维眉梢挂笑,看一眼陆缘心知肚明却不点破,他的宝宝愿意折腾就使劲折腾吧。
落云居离陆府大门最近,出了外院一条隐蔽的小路直通大门。
大门听着一架外表普通的马车,莲池坐在车辕,秋色秋水站在旁边低声说笑。莲池武功高强,老远听到大门里传来的脚步声,冲两人轻咳一声,两人立马噤声,各自站好。
陆维牵着陆缘走到马车前,一旁的秋色立马上前打起帘子,陆维把她抱上马车,自己也跟上挨着她坐。
陆缘看他一脸笑意融融,膨胀的好奇心越发膨胀,“我们这是要去哪儿?”
陆维笑意更深,“待会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