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怪!妖怪!”
瘦削汉子大喊大叫着,一把砍柴刀举得老高,再次朝石小参劈去,动作十分娴熟。
石小参朝跳向一边躲开,那砍柴刀贴着他身上的金甲削下,擦出几点火星。
脚还未站稳,石小参只感觉左侧嗖然有声,那砍柴刀复又劈来。
一出洞口就连番被劈砍,他心中不免有些窝火,调动一股真气凝于左臂,挥动锈剑,硬生生迎击砍柴刀。
“叮——”
“嘡啷。”
那柄砍柴刀脱手,被击飞出去,在半空里翻转几圈,跌落到地面,撞上一个石块,发出声响。
瘦削汉子左手捂着右手虎口,一张黑长脸庞因疼痛而扭曲着。
“小爷我正抑郁着,今天算你倒霉!”
石小参叫骂,从地面跳起,并拢双腿,奋力踹向瘦削汉子的左脸。
“呜……”
重击之下,瘦削汉子脑袋歪向一边,嘴里喷出一团口水。
这一脚踹得着实不轻。等他转回脸时,石小参一眼就看到他厚厚的黑紫嘴唇上,已经挂上一丝鲜血。
本来还打算多踹几脚,看到血迹,石小参又于心不忍了。他停下动作,将锈剑平伸,剑尖指着那对小眼睛。
瘦削汉子捂着左脸,露出惊恐万状的表情,眼睛不时瞟着地上的砍柴刀。
“还不滚啊!!!”石小参竭斯底里地又大喊一声。
“滚,滚。大仙息怒,小的这就滚……只是,小的是一名樵夫,那砍柴刀……是小的求生计的本钱,小的不能不要……”
“随便你,你也不用滚了,小爷我走。”见樵夫说了软话,石小参气也消去一半,收起锈剑,转身就要离开。
“多谢,多谢……”
樵夫一面点头哈腰的道歉,一面弯腰去拾砍柴刀。
可是,在他握住刀柄的那一刻,眼珠骨碌碌转了一圈。随后,他瞬间直起腰来,照准石小参的位置,嗖地一声,朝他掷了过去。
察觉到身后有异,石小参想要躲开,已来不及,只感到后背一阵剧痛,身体不由自主的往前扑去。
击中他的,正是砍柴刀的刀尖。
若不是金甲防护,此刻石小参怕已经被它穿胸而过。
“你……祖宗……”
石小参艰难地撑起身体,回头去看时,那樵夫正狰狞着一张脸,朝自己扑来。他的右脸,此刻肿得老高,使他整个人看起来更加怪异。
“找——死!”
石小参攒足真气,蓦地从地上弹起来,踹向樵夫的左脸。
“噗——”
樵夫没想到眼前的小人儿,受了自己一记“飞刀”之后,还有这等活力,两眼一花之间,又被他踢中。
脑袋歪向右边,被踢中的樵夫再次喷出一股口水。这一次,由于夹杂着一丝丝血液,口水是红色的。
恼怒于他狡诈偷袭,石小参身形落地之后,不作停顿,复又弹起,在他胸口又踢上几个连环腿。
他腿脚虽然细小,但附有真气之力,樵夫登时被他这几下踹得仰面跌倒。
石小参走到他身侧,还要再施惩戒,忽然发现他两眼翻白,口吐白沫,竟然不省人事了。
看到这情景,石小参倒又慌了。这樵夫行为虽然然恶劣,想来却和前些日子那牧童一样,只是贪财罢了,怎么说,都是一个普通人,而自己的本意,不过是想教训他一番,可从来没想过要取他性命。
“唉!”
急叹一声,石小参弯腰查看他的伤情。他也不懂医术,身上又没有现成的丹药,掐了一阵樵夫的人中,仍不见他好转,顿时手足无措。
“罢了罢了,算我失手,你也是活该,唉。”
正叹息间,那樵夫的两臂,突然暴起。石小参还未反应过来,已被一条筷子粗细的麻绳套住。他立刻想要挣扎逃跑,无奈那樵夫的捆扎功夫相当娴熟,眨眼之间,已将他死死捆定。
“你这卑鄙的家伙!放开小爷我!”
石小参嘴里叫骂着,运起真气,想要撑开束缚,无奈那麻绳看起来虽细,却异常结实。那樵夫的绑扎手法上,也有巧处,几次挣扎后,绳子非但没有松动,反而收得更紧了。
樵夫从地上站起来,抹了抹嘴角的白沫,倒提着石小参,奸笑道:“嘿嘿,别挣扎了。这根绳子,是我费了好多口舌,从一位修仙的道士手里求来的!就算是一只老虎,用牙咬上三天,也休想咬得断。你也不想想,咱要是没有几分真功夫,敢在这深山老林里整日行走吗?”
石小参也不挣扎了,不能白白浪费力气,头侧向一边不去看他嘴脸,开口说道:“你直接说为什么要抓我吧。”
“为什么抓你?你当我傻啊,看你这小体格,又细皮嫩肉的,不是人参精,就是芝仙。哈哈哈,说起来,我已经发财啦。不妨告诉你,会动的人参芝仙,那可是无价的药草,碰上好主顾,我要多少,他们就得给多少!”
听到这里,石小参心知樵夫不会轻易让自己逃掉,干脆闭上了眼睛。
现在他手脚被缚,唯一能用的,也只有眉心的符眼了,怎么运用,还要盘算一番,等待机会。
樵夫此刻将石小参往背上一甩,走到砍柴刀旁边,弯腰拾起,木柴也不要了,迈开步子,就要寻路下山。
“下山卖钱去喽,嘿嘿。”
石小参睁开眼睛,见自己正倒挂在他后背,晃晃悠悠的,心中好不气恼。几次想用符眼击打麻绳,又怕真的是仙家宝物,击打不断,惊动了樵夫,他再想些别的法儿来限制自己。
樵夫一路哼着小曲儿,路过三处山壁,两道山林,忽然自言自语道:“渴死了,去喝口水。”
石小参听到一阵熟悉的潺潺泉水声,忍不住弯腰探头去看,果然是那青色巨石附近的小泉边。
那樵夫走进泉水,弯下腰,捧起清水,咕咕咚咚地喝起来。
看准这机会,石小参再不等待,眉心符眼睁开,三道淡绿色真气,全部打在樵夫的后背上。
“啊——”
樵夫吃痛,惊叫之后,身体失去平衡,两条手臂像鸟雀翅膀一样,在半空里摇动几下,扑通一声,带着石小参跌进水里,溅起一大片白色水花。
石小参一接触水面,便拼命摆动手脚,顺着泉水游走一段,藏在一片碧绿海草之内。
樵夫稳住身形,发现手中空空如也,再钻进泉水、跳上岸边各找一遍,哪里还有那金甲小人儿的身影?
“呸!煮熟的鸭子又给飞了!”樵夫朝地上吐了一口,气声说道。
说完,他好像又想起什么,沉默半晌,才撕心裂肺地又大喊一声:“我的绳子!!!”
拿着砍柴刀,在泉水附近找了足有一个时辰,樵夫才算彻底死心,口中骂骂咧咧地,下山去了。
期间石小参一直蛰伏在水草里。他倒不是害怕,而是对这流氓一般的樵夫,实在懒得再去理会。
感觉着岸上没了动静,石小参跳出水面,开始想办法解开身上的麻绳。
却说樵夫回到村庄之后,将自己遇到的事,添油加醋地说给村里的老少。众人都替他惋惜,说是错失了一个发大财的好机会。
在樵夫说这些话的时候,他们的老村长在一旁仔细听着,不住地吧嗒着手中的铜锅烟袋。
这位白胡子老头,想的是另外一件事。
青田山附近的地界,自三个月前,就开始滴雨不降。庄稼枯死,尚是小事,村里的五眼水井,现在已有四眼打不上水,剩下一眼,也是行将干涸。
一时间,村民吃水都成了问题,迫不得已,他只好牵头,要求大伙兑钱,雇马车到远处拉水来饮用。
这样的日子,已过了二三十天。村民里有些穷困人家,已经兑不出钱来。就是那些稍富裕的,也有些捉襟见肘。
长此以往,村子非被这拉水的马车拖垮不可。
而现在,樵夫王大赖带来的这个消息,让老村长眼睛一亮。他年轻的时候,也曾满天下去行走经商,有几分阅历。听王大赖的描述,他断定那金甲小人不是人参精就是芝仙,而且,法力不是很高——还给捆住了。
想明了之后,老村长将烟袋杆子朝手上磕磕,轻咳一声,说道:“大赖猜的没错,那金甲小人儿,定是修成人形的仙草无疑。那可是无价之宝,我有心组织年轻人,去山里再寻他一番,你们都有谁愿意去?得了利,大伙平分。”
“我去!”
“我也去!”
“还有我!”
村里的那些青壮年,纷纷高声喊着。他们谁都知道,成了精的仙草珍贵无比,卖来的银两,很可能是他们连想都不敢想的数额。这种暴利的差事,谁会不愿意去呢。
王大赖虽然有点委屈,觉得自己应该多分点,但当着乡亲父老的面,也不好意思明说,只是低声应和着,暗自懊悔不该去喝泉水,否则那仙草小人,此刻就是他一个人的了。
老村长满意地点点头,按照平日里对这些年轻人的认知,挑了二十个胆大强健的,又去张罗刀棒弓弩等物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