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流娇后,刚刚坐下,还未来得及仔细思量,又听绿梅站在窗外脆声说道:“青娥姐姐,碧水姑娘来看你了。”
听到这里,微微一怔,脑中立即浮现出,那日在汇香楼中见到的那个头上戴着帷帽,上面垂着一层白纱遮住面容的白衣女子。
事实上那女子正是我一直认为最亲密、最要好、最温婉纤柔的好姐妹——碧水。更让人吃惊的是碧水居然可以自由出入凤南侯府,并且随意结交外面的人士,同时还与那个不知底细的“飞花庄”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总之,碧水绝不是我认识的那么简单,而且对我隐藏很多。由此又联想到流娇,其实流娇又何尝是一个一眼能看到底的人呢?这些昔日的好姐妹,每个人的底细到底是怎样的,又了解几分?
难道说,流娇和碧水的身后都隐藏着一股势力,还是她们在为将来做打算?毕竟没有人愿意在侯府当一辈子身份低贱、任人摆布的舞姬的。如果是这样,我是不是也应该提早做打算,早些谋划较好。
正思虑着,碧水已经挑帘走了进来,只见她今日穿了一件湖绿色绣着水仙花的丝织短襦,下身配着一条同样湖绿色的素织长裙,更衬的她肤白如初雪,唇红如樱颗,恍若从画中走出来的妙人儿。
碧水盈盈走到面前,恬然一笑后,轻轻握起我的手,用乌黑水润的眸子盯着我,柔声道:“娥儿,你看,这段时间你都瘦了。”
这言语说的无比温柔和亲切,落在耳中,就好比阳春三月的春风吹在脸上。
又是一怔,微微垂眸,闪躲着她的目光,一时竟不知应以何种心态面对她,仿佛没有了之前那般交心的感觉,两人之间似乎已经隔了一层无法穿透的膜。
抽出双手,摸着两边的脸颊,有些不自然的问道,“是吗?”
好吧,我承认我不是一个善于伪装的人。
但为了掩饰的内心的慌乱,于是转身走到了梳妆台,装模作样的照了照镜子,口中还一个劲的喃喃道:“有吗?我怎么不觉得呢。”
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回过头来时,碧水却怔怔的愣在原地,双手凝在半空中,用一双水润澄净的眸子紧紧的盯着我,脸上是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
她似乎发觉了什么?想想也是,她是这般心思剔透的人,怎么可能发觉不了我的异常反应?
在她的眼前摆了摆手,故作轻松的笑盈盈问道:“想什么呢,想的这般出神?”
“没…没什么?”碧水这才醒悟过来,对我浅浅的笑了笑,眼里已经有了一些疏离。
说完,她温婉一笑,张开手掌在我的脸上比划了一下,嗔道:“还说没瘦,你看,你现在的脸就只有我巴掌一般大小了。”
两人就这样笑话了一阵,又聊了一些无关紧要的话,碧水就起身回去了。透过窗户,看着她盈盈远去的清雅背影,一丝淡淡的忧愁油然而生。
或许从此以后,我与她就生分了……
过了几天,凤南侯府发生了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准确的说,应该是一件大喜事儿。
只是这件“喜事”对于我来说,却是一个突如其来的噩耗,怎么也不值得高兴的。
因为凤思远要大婚了,并且新娘不是我。
初闻这个消息时,如何晴天霹雳一般打在头上。虽然一早就知道,碍于“身份”和家势的原因,是不可能成为凤思远的嫡妻的。可是当真正面临这一刻时,仍是又几分接受不了,而且这也来的太快了,事先没有丝毫的讯息流落出来。
就在这样毫无准备之下,这个消息爆炸开来,侯府的其它人每个人都为之欢欣鼓舞,喜笑颜开,而只有我,在初闻这个消息时,却当即晕倒。醒来时,也整日以泪洗面。
就这样,侯府内开始传播我的笑话,说什么心比天高,命比纸薄,还说什么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身份,居然想爬上世子爷的床。总之,是怎么难听,怎么讲。
想想也是,世子爷即将有了新夫人,而且这个夫人还是当今圣上特意下旨赐婚的,当然要赶在她进门之前,好好努力讨好一把,以后也好在新夫人面前拔一个头筹。
而且我还是个身份卑微的旧人,准确的说,旧人都算不上,只是被世子爷戏耍的一个对象,自然可以肆无忌惮数落数落了。
所谓墙倒众人推也就是这个理,况且这还是一堵不用怎么费力就能推倒的墙,所以任何一个人都想推上一把。
绿梅从知情的丫鬟婆子那里探听来具体的消息。
据说那日,宫里的张公公突然手握圣旨来到凤南侯府,然后凤宇阔携着一家老小跪地接旨。对于这突然来的旨意,凤宇阔显得很意外也很紧张,因为这段时间正是风声鹤唳之时。青云王朝不仅刚刚遭遇完百年难遇的大瘟疫,而且南方的前朝余孽也蠢蠢欲动,还有东边的东曹国最近也不太老实,总是十天半月进入边关抢劫棉帛财物,害的边界的老百姓苦不堪言。
现在圣上突下圣旨,想必是让他去解决一些棘手的事情,而凤宇阔却是不乐意的。
然而接完圣旨,所有人都乐呵呵起来,因为这道圣旨的内容是将吏部尚书之嫡女文玉儿赐婚给凤南侯府世子凤思远。圣旨上说文玉儿知书识礼,温柔娴淑,刚好与战功赫赫、青年才俊的凤思远是良配,两人择日完婚。
不知道凤思远听到这道圣旨时,是什么感觉?总之他的脸上却是淡然平静的。是啊,对于他们这样的世家子弟来说,谁没有个三妻四妾呢?
况且什么政治联姻,家族联谊,对他们来说不是常有的事儿吗?或许从一开始,他就一定料到会是这个结果。所以,还能期盼他有什么异常的反应呢!
或许,一直以来,只是我对他抱有幻想罢了。
人家只是跟你玩玩,你却当真了,所以注定输的很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