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白氏的院子,被眼前萧索冷清的景象惊呆了,只见院子里的树木大多光秃秃的没有一片树叶,积雪凝结在上面,远远望去,犹如就如一棵棵雪树一般。几只寒鸦立在枝头上有气无力的叫鸣着,几个穿着青布袄子的洒扫婆子无精打采的扫着地面上的落叶或者积雪。
房子的风格是统一的白墙青瓦,没有额外的装饰,与二夫人刘氏张扬奢华的宅子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房屋四周打扫的干净细致,可以看见住在这的主人恬静寡淡的性格。
我在厅堂里静静等候,举目四望,里面的装饰十分的朴素简单,厅堂的正上面案台上供奉着一座用上好的羊脂玉打造的观世音菩萨,前面摆放着各色各样的点心和新鲜蔬果,香炉里插着几支新上的熏香,香烟缕缕。
过了一会,一个熟悉的身影朝我走来,她身穿一身紫色衣衫,嘴角含笑,虽然只是婢女装扮,但盈盈步伐见散发出来的优雅从容的气度却让人难以忽视。原来这就是上次替我解围的白氏贴身婢女睛岚。
我上前几步,盈盈施了一礼。只见晴岚细细的打量了我一番,柔声说道:“青娥姑娘,实在不巧,夫人最近身子抱恙,需要闭关静养,所以不宜见客…”
听到这里,我心里燃起了一丝希望的火焰瞬间被浇灭了,该怎么办?虽然知道白氏未必会替我出面,但这个结果真正来临时,还是有几分接受不了。
“有劳晴岚姑娘了…”我福了一福,打算退出去,却被晴岚叫住:“青娥姑娘,请留步。”说完,她娉娉婷婷走到了面前,目光扫视了四周一眼,低声说:“青娥姑娘,夫人说了,你的事情她帮不了你,夫人只告诉姑娘六个字,就是‘求人不如求己。’”
求人不如求己!是啊,遇到这个问题时,我满脑子首先想的都是怎么从外界获得帮助,却从未想过通过自身来解决,结果搞得这般狼狈不堪。
正寻思着,只听晴岚又继续压低声音说:“夫人想再提醒姑娘一次,可别忘了最初的约定。”
约定??这次彻底搞懵了,什么约定?继室夫人白氏和我有过约定?可我怎么一点也记不起来,难道这又是青娥本人与白氏之间的事儿?
天啊,青娥啊青娥,你到底有多么的神通广大,居然能跟整天吃斋念佛、打坐念经,从来不问世事的白氏都能扯上关系。为什么你的身上背负着这么多秘密,却走的那么突然和干净,让我占据你这副皮囊的灵魂该怎么办?现在的我,每走一步都如履薄冰,你的仇家和盟友都纷纷找上门来,而我却一无所知。
想到这里,我才恍然大悟,白氏当日之所以出来替我和羞颜解围,应该是因为这一层关系吧!一直以来,我还以为是因为她为信佛之人,所以慈悲为怀,不忍心看着下面的人受苦受罚。
现在才发现自己当初的想法是多么的天真,这内宅大院的妇人们,心慈手软的人是不可能很好的生存下来的,况且一向心狠手辣的刘氏在白氏面前都那般的恭恭敬敬,白氏又怎么可能是一个软弱好欺、没有心思和手段的主儿呢。
我斜瞄了晴岚两眼,见她也一副细细打量着我的样子,于是施了一礼,告别道:“青娥明白了,多谢夫人和晴岚姑娘提醒。”
说完,便退了出来。无论如何,不能让她们看清我只是占据了青娥这副皮囊而已。
回到青影轩,我的思绪更加混乱。一身夜行衣,要杀害我的蒙面女人;还有愿意为我挡剑、戴着白皮面具男人;还有深藏不露的流娇、凤思远,以及琢磨不透的云公子、白氏,她们到底和青娥有着什么样纠缠不清的关系。还有那个所谓的藏宝图是什么?蒙面女人为什么要找青娥找寻它的下落呢?
一会,又想到了吴财主、曹公子、林二少爷以及世家大族纷纷上门求娶的事儿,天啊,我只觉得头昏脑涨,脑袋里像是灌满了铅一般,异常的沉重。不知什么时候,竟然沉沉睡去。
梦中,我来到了一个黑雾弥漫,充满废墟、看不见一丝光亮的地域。这里荒无人烟,遍地鬼哭狼嚎、恶瘴毒雾,行于其中,理不清方向,找不到出路。饥饿和疲惫感让我步履维艰,耳边充斥着凶禽野兽的嘶吼声、狂嚎声。
突然,眼前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只见他穿着一身月白色的袍子,腰间系着一条碧绿色的细带。他站在远处,像一抹灿烂的阳光瞬间照亮了我的方向,“思远…思远…”我加快步伐,跑上前去,奋力直追,却怎么也追不上他的背影。我在背后大声疾呼,他却依然头也不回朝远方走去,最后只能眼睁睁看着他硕长的背影渐行渐远。
我蹲在地上,把头埋在膝盖间呜呜咽咽的哭泣起来,忽然又一个人从背后拍了拍我的肩膀,“青姐姐,你在这里做什么?”,我抬头起来看过去,居然是羞颜。她年轻的面容出现在眼前,是那么的真实和可爱,我一把抱住她,口中喃喃道:“羞颜,你回来了?我以为这辈子都见不到你了,好妹妹。”
我抱住她,哭的更大声起来,突然耳边传来一阵肆掠的大笑声:“哈哈…哈哈…哈哈……”
定睛一看,才发现羞颜的面容突然变成了蒙面女人的面孔,她凛冽的眼神狠狠的盯着我,似乎要渗出血来。
“啊…”我尖叫一声仰倒在地,整个人不停向后退去,蒙面女人手拿明晃晃长剑指着我,口中喃喃道:“你根本就不是青娥,你是谁?你这个冒牌货…”这时,四周突然响起了恣意的笑声,两个蒙面男人、刘氏、凤临秋、白氏、羞颜的身影都纷纷出现在眼前。他们肆意的大笑,个个目光凌厉。
“老婆,做我老婆好不好?”一个傻子和一个病秧子突然朝我扑了过来,他们的口中还流着口水,满脸的嬉笑。
“走开,走开…”无论怎样,我却摆脱不了它们。“哈哈…哈哈…哈哈…”耳边传来更加张狂的笑声,她们一个个身影朝我一步步逼近,转眼间,我就被包围其中,动弹不得。
“救命啊…”我大呼一声,惊慌不止。他们一个个开始扑向我,无数只手不停的抓拽着我的身体。我感觉自己将会被撕裂、吞没……
突然一双温暖的手抓住我,将我从那包围圈中脱离了出来,他带着我一起飞翔在天际和云端,我看见朵朵白云在身边漂移而过,那么轻盈、那么飘逸…然而我却怎么也看不清他的面容。
我赫然惊醒,额头渗出层层密汗,心脏怦怦跳个不停,全身瑟瑟发抖。定了定神,朝窗外望去,原来天已经大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