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汐等人穿越到人群中间,只见一位身着翠绿衣衫的姑娘趴倒在地上。靖汐蹲下身,将女子扶起,只见她满脸浮肿,裸露在外的皮肤上均是脓疱,有的已经破溃、结痂。
众人见状,瞬间作鸟兽散。
刚才说话的那位老者颤抖着双手,急的嘴唇直打颤,结结巴巴的说道:“这位姑娘,小心有……有毒!”
靖汐以眼神向老者表示感谢,同时示意他别担心。
在老者的帮助下,清逸将这女子挪到了医馆的诊室里。这位老者叫莫多问,是医馆的大夫。据莫老讲述,一刻钟前,女子前来就医,说身上奇痒难忍。当时,女子的身上还没有脓疱。诊脉之后,莫老并未发现异常,让女子回去观察,结果,刚出医馆门口便倒下了。
靖汐带上蚕丝手套,芊芊玉指搭上女子的手腕。片刻,只见靖汐薄唇紧闭,眼神中闪烁着种种疑惑。脉象显示女子是中了观音莲之毒。玄真医书的一字一句在靖汐脑海浮现:观音莲,又名海芋,生长在深谷水涧旁边,其叶子很大,可以遮雨。叶背呈紫色,花如莲花,叶、根都大毒。
观音莲,在宣城溟幽湖边多见,万阳本不该有,此女缘何中了此毒?
靖汐抬起手腕,摘掉手套,神色凝重的看向几人,缓缓说道:“此毒观音莲,皮肤接触此毒会瘙痒、化脓、破溃;双目触及此毒可失明。”
莫老听后,倒吸了一口凉气,眼中露出惧怕而又愤怒的神色,颤抖的道:“这姑娘刚到此地,便遭人毒手,可怜啊!天子脚下竟有人如此歹毒!”
“她不是本地人?”靖汐目光闪烁,问道。
“应该不是,刚才我叫她回家休息,只听她低语道:我在此地哪里有家?天下之大,何以为家?看来,这姑娘的身世很悲戚。”莫老叹道。
不是本地人,中了百幽国的毒,这等身份怎能不让人起疑?这女子会不会与太子有关?靖汐眉头紧锁,在医馆中间来回踱步,内心在剧烈的挣扎,救还是不救?救了,可能是祸根;不救,也许会留下遗憾,甚至种下心魔,对日后的修炼造成影响。
就在靖汐万分纠结之时,床榻上的女子呻吟了几声,听起来十分痛苦。
还是救人要紧!靖汐下定决心,快步走到桌案前,写下药方交与莫老,道:“麻烦莫大夫了!”
莫老接过药方看到字迹秀美,刚要赞叹,话没出口就已目瞪口呆,眼睛睁得有鸡蛋大,嘴巴成标准的圆形,花白的胡子颤抖着。好一会儿,莫老恢复了神智说道:“姑娘,此毒我虽不会解,但您的药方我可认得。射罔、漏篮子皆毒啊,您有把握?”
靖汐淡淡的说道:“莫老快去研药吧,切记一定要盐水服下。”
见靖汐如此自信,想到自己连中的是什么毒都不知道,何须在此操心,莫老进了内堂配药去了。
靖汐走到女子身旁,打量这女子。衣衫都是上等织锦,可以断定其家境富足;虽满身疱疹,但疹间皮肤白皙细腻、双手修长,许是深闺小姐。不经意间,靖汐看到了掉落在床边的玉牌。
拾起玉牌,上面精致的雕刻了两个字“羽倩”。原来这姑娘叫羽倩。
靖汐将玉牌放回那姑娘的腰间,起身走向外室。
倾宸跟在靖汐身后,疼惜的看向她,“可有什么疑惑?见你眉头紧锁。”温暖的手指抚上靖汐的眉头,一股暖流直达靖汐的心里。
“这女子的身份有些可疑!观音莲长在宣城溟幽湖边。刚才莫老说此女才到沂阳,会不会和太子有牵连?”靖汐将心中疑惑讲于倾宸,瞬间觉得轻松了许多。
“别太担心了,一切有我!”倾宸将靖汐揽入怀中,轻轻拍着她的肩膀。
莫老将药配制好了。清逸接过药,将口服的给女子喂下,将果冻一样透明的外用药一点点涂在皮肤上。只见药物所涂之处,皮肤上的脓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逐渐消失,肌肤变得白皙光滑。
又过片刻,女子缓缓睁开了眼睛。用手支撑身体勉强坐起来,女子将双手伸到面前仔细端详,见如丝绸般光滑的皮肤完好无损,喜极而泣。颤抖的双手摸向娇嫩的脸庞,确定自己痊愈之后,赶忙下床,提起裙摆叩谢众人的救命之恩。
“是小姐救了你,不用叩拜这么多人!”清逸将她搀起,扶到床上坐下。见她巴掌大的瓜子脸上五官十分标致,凤眼中泪花闪动,让人忍不住想去怜惜。
这位女子抬手擦了擦腮边珠泪,抬头看向众人,缓缓的道:“多谢诸位的救命之恩。”女子的目光从几人的脸上淡淡的掠过,却在看到倾宸时眼神一滞,略带娇羞,随即低下了头。
众人没有在意,以为自己太唐突,把姑娘看得羞赧了。靖汐将一切看在眼里,平静的眼神毫无波澜,可心底却闪过一丝不悦。
走到倾宸面前,牵起倾宸的手,在女子对面的太师椅上坐下。虽然牵牵手、拥个抱在两人之间已是常事,但靖汐还从没主动牵过倾宸的手,此番动作让倾宸看向靖汐的眼神更加柔情。
靖汐淡淡的说道:“不知姑娘如何称呼?怎会中毒?”
“小女子萧羽倩……”萧羽倩抬起头,本想继续说下去,却看见靖汐倾宸十指紧扣,她的眼神一暗,连话语也滞住了。假装干咳了几声,继续说道:“我是百幽国人,一年前遭家族遗弃流落边境,本想去天山寻我的师傅,可刚溜过边境便被万阳的巡防士兵发现,最后被太子殿下带来沂阳。醉仙楼的岚心就是我!”
萧羽倩观察众人的眼神,见众人并无异色,便继续说道:“太子将我安排在醉仙楼,并没有难为我,只让我每日为客人弹琴,并无过分要求。本以为日子就这样过下去,可是前几天太子几次三番劝说我,要我进宫,做他的内应,取得云王殿下的欢心。委身醉仙楼实属无奈之举,但羽倩并非不知善恶之人,更不想成为皇权斗争牺牲品,便拒绝了太子。太子见我已不能为他所用,便将我赶了出来……”
“你中的毒是怎么回事?”靖汐一双美眸紧紧盯着萧羽倩,不放过一丝变化。
“我被家族流放吃尽苦头,偶然间发现一种花草可以使人奇痒无比,我便采来,捣成泥糊装在瓷瓶中,危急之时也可防身。没想到,竟被太子用在我自己身上。”萧羽倩低着头悲戚的说道,时不时的拿出巾帕擦拭眼泪。
“姑娘不知这是什么毒?”靖汐淡淡的问道。
“确实不知,我若知道此毒如此恐怖,断然不会带在身上。”萧羽倩心有余悸的说。
靖汐平静的目光从萧羽倩脸上扫过,问道:“姑娘今后有何打算?”
“沂阳定然不能久留了,太子若知我已康复,定不会放过我。而小姐您救了我,恐怕太子会迁怒于你,您也早作打算吧!”萧羽倩好心提醒着。
“时间不早了,咱们出城吧!”倾宸在靖汐耳边轻声提醒道。靖汐点了点头。
“公子,带我一起走吧!若被太子抓回去,羽倩必死无疑!”萧羽倩声泪俱下的哀求道。珍珠般的眼泪噗噗的滴落,模样甚是可怜。
见倾宸没有理她,萧羽倩又对靖汐说道:“小姐,您救了羽倩,羽倩心存感激,就让羽倩随侍在您的左右,尽些薄力吧!”
靖汐心下合计,萧羽倩在此刻出现定不是偶然,搞不好是苦肉计。但转念又一想,世间哪个女子不爱惜自己的容颜,怎会如此作践自己。既然如此,不如将她带走,万一是太子派来的细作,放在眼皮底下看管总好过让她在暗处作祟。如果她真的是被太子所害,权当救她脱离苦海。
“刚才听姑娘说你的师傅在天山修炼,我们救人救到底,就将你送到天山吧!”靖汐淡淡的说道。
“谢谢小姐!谢谢小姐!小姐叫我羽倩就好。”萧羽倩使劲的点头感谢。
一行人收拾妥当,雇了马车,迅速向城外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