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时辰也不早了,疏锦便携了两人一同回东宫。
行到半路时雪就已经停下,到东宫门口处,暖阳也渐渐升起,有一两丝阳光投射在仪仗上,将影子拉的有几分细长。
下了轿,疏锦又紧了紧貂裘,说话时嘴中都冒出雾气:“怎么雪停了反倒更冷起来?你们俩还好吧?”
顾杳止和李观渡也双双下了轿,杳止笑道:“我们民间有句话叫‘下雪不冷化雪冷’就是指这种天气了,这是正常的。”
疏锦点头,忙领了两人回寝殿里去,帘子一垂,银碳一烧起来,再喝一杯热茶,顿时觉得暖了很多。
宫人又抱了三个汤婆子来,疏锦和两人都抱在手心里,暖气十足。
本来李观渡是不用这个的,但是知宫人是出于好心和尊重,也实在没好弗了她们的意。
“准备传膳吧。”
“是。娘娘,要不要差人去请太子殿下?”
“唔……不必了。”
疏锦侧头对宫女说完,又笑着问两人:“想必这一路下来你们也饿了,我们就先用饭吧。吃好了再领你们去休息。”
李观渡点头,顾杳止却一脸兴奋:“疏锦什么时候带我去见皇后娘娘啊?”
疏锦无奈地笑笑:“这个啊,总之今天是见不着了。我得跟太子殿下禀报一声,明天吧。”
“听你的。”顾杳止满脸是兴奋,连带着用膳的时候也是吃了不少,还直夸御膳房手艺好。
对于这样近似于废话的夸奖,疏锦也只能无语。
哪成想的是,正收拾饭桌的时候,太子便进来了,看着三人的模样,愣了一下。
然后淡淡的对两人点了点头,转过头看向疏锦的时候瞬间变脸,笑得近乎咬牙切齿:“你倒真是好客,我这主人还没来,你就先请客人用膳了啊。”
疏锦耸了耸肩:“太子殿下日理万机,不敢贸然打扰您。再说您要用膳,难不成谁还敢不传么?”
太子脸色越发冷起来,那浑身寒气嗖嗖往外冒,连顾杳止和李观渡两人也察觉出不对来。
“本宫就要在这里用膳!”
疏锦深吸了一口气,点点头,扯出僵硬的笑意:“好。来人,给太子殿下传膳。”
“本宫命你也一起用。”
疏锦已经接近爆发的边缘,但是碍于顾杳止两人在场仍然忍着脾气吐出几个字:“太子殿下,臣妾用过了!”
疏锦用出“臣妾”这个词,已经表明很生气。
太子眼神锋利直射入疏锦眼底,终于他大怒起来:“太子妃你也真是说得出!”
“太子殿下你确定你不是在无理取闹自掘坟墓吗!”疏锦也火了,一拍桌子站起来,惊得初见这种局面两人一阵惊悚。
这是什么样的相处模式啊!
这确定是传说中的太子对太子妃一见倾心十分**爱的表现吗?
这确定是传说中端庄淑恭温良婉约的太子妃应有的表现吗?
怎么看都像一对敌人啊。
“咳……”李观渡握拳咳了一声。
但盛怒中的两人都直接无视了他,太子更加靠近疏锦,皱眉冷道:“本宫无理取闹自掘坟墓?太子妃不觉得你才是目无宫规嚣张至极吗!”
“花镜羅!”
“魏疏锦!”
这时传膳的宫人传了菜上来,见这局面都直哆嗦,说话的那名宫女只觉顶了一道大雷,声音都在颤抖:“太子殿下,太子妃娘娘,可以用膳了。”
太子转头瞪向那名宫女,冷厉的神色直接把人给吓哭了。
见那宫女眼泪直掉,疏锦都替她委屈,只好妥协:“行了,把膳食搁桌上吧。”
那宫女这才千恩万谢地跟人摆好菜肴疾步退出去。
顾杳止和李观渡两人也觉得在这里实在很尴尬,而且万一城门失火殃及池鱼,那就悲剧了。
疏锦看他们的脸色就明白他们的想法了,毕竟那么明显。便道:“我差人领你们去休息,也累了一天了。”
两人点点头,顾杳止离开时还不忘给疏锦一个同情的眼神。
摊上这样的郎君,真是太不幸了。
等到整个殿中只剩下了疏锦和太子两人,她才道:“这样太子殿下满意了吧?可以用膳了吗?”
太子满意的“嗯”了一声,就势坐在疏锦旁边。
本来饭局很是愉悦,太子殿下的心情也开始明朗起来,可惜疏锦最擅长的就是冷场,偏要自寻死路地说:“今天我问顾杳止,她娘叫什么。很巧的是,她告诉我,她娘叫做顾横波。”
“啪。”
太子将象牙筷重重地放在桌上,脸色迅速冷得像寒冰,看向疏锦的时候,眼底犹如一潭深泉,让人望不透。
疏锦又将好看的眉皱起。
太子便转头重新拿起筷子用膳,还不等他吃一口,疏锦又接着道:“太子殿下不想说点什么吗?”
“……”
什么叫嘴贱呐!
魏疏锦已经在作死的道路上越走越远了。
太子怒得直接将饭桌掀了,饭菜盘子碎了一地,入目狼藉。听到声响候在外面的宫人都跑进来,见势不对立马跪了一地。
密密麻麻的汗珠汇成一股自额上流下来,宫人也不敢擦一把。本来太子平时不生气都很是恐怖,瞧这战场的模样,殿下恐怕已经怒到一种地步!
跪着的众人只能在心中暗暗祈祷:太子殿下快消气吧,但是千万别拿咱底下人出气啊……
“你要我说什么?要让我去质问我母后吗!你真的太放肆了。”
太子说话的语调并不大声,但却更让人感到他的愤怒。他说完便转身向殿门外走,疏锦冷笑了一声,冲着他的背影道:“明天我去桂宫请安会把顾杳止也带上。”
太子豁然转过身来,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了:“你敢!”
“我有什么不敢的。”疏锦只觉得太子对她发火让她更加不爽,所以说话时也带出一股火药味。
“哼,看来本宫真是太纵容你了。”太子看着她的脸,沉吟了一瞬冷冷地道:“从即日起,没有本宫的命令,太子妃不准踏出东宫一步!”
说完他冷然的背影消失在宫门外。
疏锦良久才回过神,只觉太子真的太过分了。
无缘无故冲她发什么火,还禁她的足!
有必要生气到这种地步吗?
但是后来她才知道,太子最生气的时候并不是大吵大闹,或是禁她的足。
而是……
彻头彻尾的无视,完全抹杀你的存在。
不会给你一句话,一个动作,或是一个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