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走上前去,伸手按住那几枚封天印:“这个怎么会在你这里?”
“她的东西自然在我这里!”陈烈一把抢回六枚封天印,冷笑着回瞪太子,眼神带了一点得意:“而且还是她亲手交到我手里的!”
太子眼神抖了一下,收回手握紧:“那她在哪里?本宫要见她。”
嵇江完全搞不清状况,看这架势,劝也不是,不劝也不是。
冷风一吹,心拔凉拔凉的。
他悲哀的看着陈烈,亲,你这是要作死的节奏呢?这可是南唐太子,不是咱侯府的下人啊!
“她说了,不想见你。”
“她亲口说的?”
“……当然!”
“那你犹豫什么?分明就是假的!”太子冷笑着。
“不信就拉倒。反正我不会让你见她。”陈烈后面索性一抬脖子,跟他犟上了。他知道,当初魏疏锦就是因为他才会发配边疆的。
太子也火了:“你放肆!”
嵇江一看太子爷动真怒了,忙道:“太子殿下息怒!红衣无意冒犯,还请殿下不要怪罪。只是不知殿下刚才说要见的那人是谁?”
太子转头看向嵇江:“魏……绯瓷姑娘她在哪里?带本宫去见她。”
太子本来听监斩官提起的时候还不确定绯瓷就是魏疏锦,但看到那几枚棋子,他已经下了定论。
嵇江一听这话心中有了猜测,但表面上仍旧不动声色,只遗憾地回答:“绯瓷姑娘么?她今早刚离开的。”
“她走了?去哪里了?”太子语气突兀地有些不对劲。
“西图。不知她要做什么,但她说她还会回来的,殿下若有事要见她,不妨在府上多停留几日。”
陈烈焦急地使劲给嵇江使眼色,让他不要说实话,但嵇江一心想让太子把绯瓷给带走,所以非常厚道的装傻了:“红衣你冲我眨眼干嘛?”
陈烈忽然就觉得天雷滚滚了。
“大约是进眼屎了吧!”太子看了陈烈一眼,毫不留情地讥笑道。
“……”
“……”
嵇江和陈烈都是一阵冷汗,这人是高贵的南唐太子么?说话怎么能如此直接啊!
但陈烈向来以毒舌著名,在斗嘴上怎么可能输,尤其不肯输给他。
“那倒并没有。只是像太子殿下这样从来只在画像上供人瞻仰的大人物出现在面前,草民只觉亮瞎了双眼!所以一时有些失态。”
在画像上供人瞻仰?
当他是死人吗!
太子冷哼了一声,却并不再与他斗嘴,只转身吩咐嵇江安排一下,他要夜审大司马,以求早日水落石出。
入夜,灯火高悬。
太子在执法堂里先提审了大司马云昌。
大司马云昌一上来就直接喊冤,太子不耐的皱眉,看了案上的笔录,一一上了人证和物证,云昌无法狡辩,但到了此时,他就算死也要拉人垫背。
“回太子殿下,罪证确凿,罪臣不敢抵赖,但是容罪臣上禀,镇国侯和世子也有罪!”
太子半眯寒眸,眼中一道冷光闪过,忽而觉得这个云昌也不是一无是处。
“哦?那你倒说说看,镇国侯和世子所犯何罪?”
入秋微凉。整个镇国侯府显得格外安静。
执法堂门外的灯笼一闪一闪,云昌没来由打了个寒噤,恭声回道:“镇国侯曾强·奸罪臣的女儿云夕,而嵇江为夺世子之位谋杀了他的嫡亲弟弟,臣女云夕就是人证!她当年亲眼目睹了这一切,太子殿下可让小女与他们对峙!”
太子点点头,独身一人到了镇国侯府地牢。
云夕见太子来了,一步扑倒在牢门边,眼神苦楚,泪眼迷蒙:“参见太子殿下。”
太子并不叫她起来,只走近了几步,问道:“大司马云昌指证镇国侯和世子嵇江均犯下大罪,并说你就是人证,可有此事?”
云夕犹豫了一下,终究颓然地点头:“确有此事,爹爹犯下大罪此刻想必也认了,再不敢在这件事上有什么谎话。”
太子挑眉,模棱两可地说:“那你细细回禀,也许可以将功折罪。”
云夕苦笑着摇了摇头,娓娓道来:“将功折罪我便不奢望了。只求死的痛快些。当年嵇江的生母是个妾室,他的嫡母育有一子,取名嵇初。只是嫡母去的早,在他十九岁那年,镇国侯便欲立嵇初为世子,嵇江知道后,当晚便用迷烟迷晕了正要就寝的嵇初。
随后竟然持刀潜入亲手杀了他的弟弟!”
说到这里,云夕陷入回忆,脸上渐渐浮现出痛苦的神色,声音也开始颤抖:“那个夜晚下着大雨,那时候刚回了春,冷风刮得人脸疼。因着我是爹爹的养女,所以爹爹一不顺心对我便是非打即骂。那晚正逢爹爹饮了酒回来,对我又是一顿暴打。我便夺门而出去找嵇江。
在那晚之前,我一直以为他是一个温柔可靠的男子,所以我很依赖他。毕竟他曾那样儒雅地扶起摔倒的我,给我永生难忘的笑容。
我路过嵇初的卧房时听到异样的声响,便推了一条门缝往里看。正看到他将匕首刺进嵇初的心脏。
我吓的六神无主,但是还有更可怕的。我被他发现了,他要杀了我。我问他为什么要杀我,我发誓不说出去的。可是他当时的表情跟平时一样温和,话却那么残忍。
‘不杀了你,我不放心。’
我当时都快绝望了,不知怎样才能活命。他却忽而笑了起来,匕首上还滴着嵇初的血,被大雨冲刷着。
他说如果我不想死,那么就去说服镇国侯立他为世子。
世人皆知,镇国侯是个彻彻底底的大色狼。我除了把自己献给他,没有任何办法。
我确实那样做了。
那一晚成了我无法忘却的噩梦。第二天我是被偷偷抬回大司马府的,等我醒来就听说镇国侯立了嵇江为世子。
我以为这一切总算结束了。但是并没有。
第二天晚上镇国侯进了我的房间强行与我……我爹爹放他进来的。
目的是为了巩固他的官位。
更过分的是,嵇江竟然登门为镇国侯提亲,我找了借口推脱便上了白马寺。我回来后的事情想必您都已经知道了,我做了许多错事,但都是因为我爱他,比任何人都爱,到头来却落得个这样的下场!哈哈哈……您说可笑不可笑?”
太子面上诡异地笑开,转身出了侯府地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