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人快马加鞭只用了一个时辰就到了卧龙山的山头。只见一条波光粼粼的河流静静地延伸到天边,岸边苍茫的山峰一座紧挨着一座,蜿蜒盘旋好似一条卧在水上的蛟龙。
在卧龙山的山腰上和山脚,稀稀拉拉地点缀着一栋栋红砖绿瓦气势恢宏的大宅。
蒙卡和蒙捡儿一路走一路数:“一,二,三……九,到了!”蒙卡摆着自以为很潇洒的姿势对雨城说:“记住,我家的云水苑在第九个山头,就算是晚上,只要看清山的轮廓也能找到的。”
雨城似乎并不领情“嗯”了一声,就抬头朝山上看去。半山腰上,有一栋三层楼的宅子格外惹眼,屋顶上雕刻着两条张牙舞爪的金龙,正在争夺一颗明珠。大宅外墙用朱漆刷得透亮。在绿树的掩映下,显得气派非凡。
“你在哪儿遇见维叔的?”雨城突然回过头来问蒙卡。
“那里!在金龙湖的中央。”蒙卡用手朝金龙湖里指了指。
“什么?”雨城难以置信地看着蒙卡和蒙捡儿。蒙卡和蒙捡儿两人一起点着头,好像两只正在啄米的鸡。
“是我家少爷就了他!”蒙捡儿露出一付比他自己救了人还了不起的表情,骄傲地对雨城说道。
蒙卡看了看蒙捡儿夸张的表情,自觉地挺直了背配合着蒙捡儿。接着他将救维叔的过程慢慢讲诉了起来。
上个月十五的那天晚上,皓月当空,凉风习习。
天黑了两个时辰后,蒙卡的身体渐渐开始软下来,能够勉强动弹了。
他在云水苑自己的房间里,大声叫着:“捡儿,给爷拿酒来!”由于被疾病折磨,他的心情差到了极点。两个哥哥相继去世,自己也变成了活死人。父亲整日在外忙着药材生意,以此来分散心中的绝望和悲哀。母亲的眼睛在二哥去世的时候,已经哭瞎了。
蒙卡不想让父母天天看见自己的要死不活的样子伤心,他一意孤行搬进了云水苑,每个月抽一晚上回老宅看父母。
他喊了好几声,捡儿才从外进来,极不情愿地将他从床上扶了起来,他不希望蒙卡整日与酒为伴。
“爷,没酒了!”蒙捡儿低声说道。
“怎么可能?少骗我,去给我拿来,我要到河边去一醉方休,一醉解千愁。”蒙卡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眶里已经有了一圈泪水。
父母健在,家财万贯,自己受尽病痛折磨,生不如死。对一个十七岁的花季少年来说,还有什么比这更残忍呢?
蒙捡儿见少爷一脸的悲哀,心里更加难受。自己还在襁褓中时,在一个天寒地冻的日子里,被人遗弃在了蒙府大门外。
天亮时赶上老爷带着只有三岁大的蒙卡出门,是蒙卡在雪堆里发现了他,求老爷将他带回府里。
从此,老爷和夫人行善积德,收留了他。打小他就跟着蒙卡特亲热。虽然经常为蒙卡被黑锅,挨打挨骂,但是他从不计较,蒙府上下的人都说蒙卡和蒙捡儿更像亲兄弟。
如今蒙卡病成这样,蒙捡儿觉得宁愿病的人是自己。他嘴里说着没酒了,却扶着蒙卡往门外走去。
蒙卡到了门口,他目光呆滞地看着山下的那条金龙河等在那里。蒙捡儿到酒窖拿了酒,两人很快下到了山脚,在金龙河边上找了个位置,开始喝了起来。两人都想麻痹自己,忘记现实中一切不幸。
那天也真奇怪,都快到三更了,两人都还没有醉意。想到再过一会儿自己就要全身僵硬,蒙卡不禁悲从中来。
“咚”的一声,他跳到了河里,知道自己死不了,就在河里乱扑腾,发泄心中的怨气。
蒙捡儿吓得在岸上扯着嗓子喊:“少爷,少爷你快上来!求你快上来,你要有个闪失,我怎么给老爷交代啊?”由于蒙捡儿太胖,不会游泳,只能在岸上看着蒙卡干着急。
蒙卡并不理会蒙捡儿,拼命向河中间游去。晚上河水有些冰凉,他不禁打了好几个喷嚏。
这时,河水突然翻起了不小的浪,他看见河中央居然有一团黑漆漆的东西浮了起来。他开始还以为自己打喷嚏的时候震花了眼。又好奇地朝那边多看了几次,那黑影真的存在。
蒙卡以为是人们传说的水鬼,刚开始还有些害怕,不敢游过去。后来一想有什么好怕的,真被鬼吃了比活在这世上受折磨痛快。
于是,蒙卡迎着浪头奋力向那个黑影游了过去。黑影在风浪中起起伏伏。
他游近的时候,发现那是一个带着金色傩面具的男人,不知道是从哪里漂来的。
蒙卡赶紧将他拉住,摸着还有微弱的脉搏。于是就拖着他的头向岸边游了回来。
上岸以后,蒙卡已经累得倒在了地上,蒙捡儿赶紧将他腹中的水压了出来,那人一直昏迷着,蒙捡儿就把他背回了云水苑。
由于蒙卡有病,所以云水苑里的药配备很齐全,家里还有一名老郎中伺候着。
当他们将那个男人带回家的时候,天要开始亮了,蒙卡的身体又慢慢僵硬起来。只能由蒙捡儿继续照顾他,让老郎中给他把了脉,开了一剂中药熬好给那人服下。
过了整整两天,他终于醒了过来。我们问他是哪里人,从何而来,他都一阵沉默,不知道究竟是失忆了还是不愿意讲。
他脸上带的傩面具好像是定制的,套得很紧,可能要专门的工匠才能打开。他在这里的时候从未打开过那个面具。蒙卡和蒙捡儿也从未见过他的真容。
又过了三天,傩面人的身体基本已经康复。他似乎有什么心事,每天忧心忡忡,仍然不讲一句话。
直到一天中午,他发现蒙捡儿给蒙卡送水进屋,以为蒙卡病了,等蒙捡儿出来的时候,他指了指蒙卡,似乎想知道原因。蒙捡儿这才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告诉了傩面人。
他听完后,径直走进了蒙卡的房间。虽然傩面人不说话外人也看不见他的表情,但是蒙卡可以感觉到他的高深莫测。他把了脉,也没说什么就出去了。
蒙卡也没太介意,知道他有心事。
当晚,蒙卡和蒙捡儿又准备去河边喝酒的时候,他居然不请自来。三人在河边席地而坐,各自喝酒。他仍然不谈自己。
临近天快亮时,傩面人居然开口说话了,他说:“小兄弟你的救命之恩,我现在人在江湖无以为报。这里有一枚印章,你带着它到百巫山走一趟,沿着山的北边往上走,遇到有缘人将印章交予她。你的病或许有救。”
蒙卡和蒙捡儿听后愣了好久,才回过神来,异口同声问道:“真的吗,大哥?”
傩面并不直接回答他们,只是接着说道:“我的遭遇你千万不要对她说起,只告诉她,我一切安好就行,这个你一定要记住。还有,我在你家里找郎中要了些药材,给你配了一包药粉,进山的时候将它抹在身体上,在森林中可以保你性命安全。”
蒙卡和蒙捡儿很激动,总觉得傩面人是一个高人,很了不起。当晚两人就决定第二天出发,上百巫山寻找有缘人。
第二天晚上两人准备在出发的时候给傩面人告别,让他在云水苑住着,不用客气。谁知第他一早就离开了云水苑。
“我们连最后一面也没见着就分开了。”蒙卡对雨城遗憾地说道。
听蒙卡讲完,雨城一脸悲戚。转身来到河边,向河的四周极目远眺,河对岸是一片绿油油的稻田,一眼望不到边。大大小小的村寨数不胜数。河的上游一眼只能看到卧龙山的尽头,再往前是高低起伏的群山。
“我现在要怎样才能找到维叔呢?”雨城心里焦急万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