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滔顾虑反贼号子响亮、人马众多准备据守此地,等待高太尉发现这边情况后再调派军马驰援,所以下的命令也是让士兵们以赵构的车马为中
心四下里朝外站开。
队伍刚刚稳定,高高竖起的义旗便从远处奔来,持着长杆的是个虎目长须的大汉,****着上半身,另一只手握着两把车轮战斧。
黑大汉赵构看了一眼就认了出来,正是前一阵子随着宋江一起去汴京求情的李逵,他黑漆漆的身子后面遮着一个面白无须的中年人,羽扇在胸
前翩翩好像文弱的书生一般。赵构早就了解了李逵莽撞的秉性,自己只要一出面他肯定让所有人知道彼此的关系,即使宋江目前没有任何结交
亲王的举动,但落入有心人的眼中不会有好的结果。
义军兵马平铺在一望无际的平原上,粗略估计应该是官军的三到四倍,虽然服装惨杂不堪人人气宇轩昂,而且应该是义军中能征惯战的部分。
李逵带兵围而不攻,偶尔和他身后的中年儒生交流。
韩滔见此阵仗心里没有一点底气,各个官军也是瑟瑟发抖,显然是赤足了义军的苦头。
“王爷,咱们要做好没有外援的准备了。”宗泽看了一眼外面的义军,眉头皱成一个川字。
“为何,高太尉五万兵马就在十里外的任城内,本王看紧张的应该是义军才是。”赵构再次看了看外面褴褛的义军,气定神闲道。
“哎,这正是宗某担心的地方。常理他们不应该忽略掉兵强马壮的高太尉,但恰恰相反,贼人围而不攻必有所恃。”
赵构听了他的言论深思后不得不赞同,赶忙请教宗泽有什么好的办法让众人能够脱险,但他只是摇头闭口不言。
官军和义军对持的超过半柱香的时间,忽然远处的天空升起一道红光,随即传来阵阵喊杀声。
“杀。”李逵舞完锦旗扔到了亲兵的手中,摆开车轮战斧向朝廷军队冲去。
义军受到首领的鼓舞士气大涨,潮水般涌了过来。
韩滔顾不上王爷的安危,打马前去掠阵。
马车里赵构、宗泽、即墨三人还算冷静,吴方、蓝珪没有见过大场面反而畏畏缩缩手脚不听使唤地打起筛子。
“不要慌,就是官军不敌还有本王这块金字招牌呢,要担忧的恰恰是本王。”赵构安慰道。
听到这话,蓝珪和吴方的脸色才有所转变,但攥着车板的手更紧了。
赵构撩开车帘向外看去,官军结阵相互配合着分割前排进攻的反贼,虽然气势不如对方但求生的本能还是促使他们作殊死搏斗。
“啊!”长长的哀嚎声在马车近处响起,滮洒的鲜血、硕大的头在空中飞舞,失去主人的战马不停在战场里徘徊。
战场上义军压倒性的优势栖近了马车的近前,官军被压的几乎喘不过气来,猥琐着挤作一团。大部分人脸色铁青,牙齿紧紧闭合着。
“不行,在这样下去早晚会被贼人扫平。”赵构从马车上站起身子,头差点撞到上面的横梁,“必须给高太尉一些提示。”
宗泽似乎明白了他的想法,撩开帘子看了看近处还在抵抗的士兵和周围的险恶环境问道:“如何提示,那边战场也在打仗,两下里声音混杂根
本听不出是哪个战场。”
“所以需要一个明显的标志,点火。”赵构说完招从马车的夹层里找出一对打火石,对着车帘不停地擦。
两个火石擦出的火星很快引燃了布匹,升起大片黑色的烟气。
“马车不能呆了,吴先生、宗大人咱们到外面见识见识贼人到底有多厉害吧。”赵构无奈地说着,请下了还准备在车里死守的几个人。
马车上都是易燃的木条,很快火势大了起来弥漫到各个角落,黑烟浓郁盘旋着升到天空的最高处。为了保持火势的旺盛,赵构又让的士兵捐献
了内衬的衣物...
任城上,高俅抚着城头的墩子向外面看去,漫山遍野插满了梁山贼人的旗帜,十二个方阵前站着十二个
穿戴打扮各不相同的统领。
“几乎是贼人所有的兵马了吧,省的太尉大人还要东奔西走,不若就在任城城下决一死战。”太尉身边的站出一员年纪很小的将领,随身甲胄
哗啦啦作响,想不注意到都很难。
“太尉大人不可听信他的话。”年老的将领纷纷出言斥责小将的话,道是贼人一改往日习性正面出击,一定是有了十全的把握。
说实话高俅是很赞同老人们的说法,他被义军神出鬼没的游击战打怕了,想要避其锋芒。但,如果消极抵抗传到官家耳朵里,指不定有人怎么
编排自己。想要扭转自己不利的处境,必须用一场胜利洗刷以往的屈辱。高俅左右为难,只好捋着灰白的长须默不作声。
主将不说话,下面讨论的人也就没了意思,纷纷回到原来的位置。
“杀~”思索中,少量义军开始向任城方向发起冲击,随军的战鼓号角声惊天动地。
城头上观战的众将惊慌失措,赶紧请求太尉大人下去,但高俅执意不肯。
义军冲锋到距离任城还有百米的距离迅速撤下,后面又有新的一批穿插着迎了上来,如此往复没有任何想要攻城的打算。
高俅看了半天,终于明白了其中的关节,原来贼人是要利用官军不敢出城一战的心态操练新近归附的百姓,越看越是生气。
“太尉不可。”很多将领看到高俅暴跳的青筋出声道。
“任城被围,朝廷特使如何进来,万一沿途被贼人捉住罪名岂不落在了本太尉的头上。”高俅终于觉悟到决战是唯一的出路,指着西南方向说
道。
“韩滔有勇有谋,看到任城外的境况大约会带着特使们去其他大城休整,不必担忧的。”老将的话刚刚说完,高俅便发现西南方向升起一阵黑
烟,虽然不大但意味却要严重很多,预示着那个方向也有战斗正在进行。
“点齐兵马,出城救援朝廷特使。”高俅不再理会其余人的反应。
“末将愿得此首功。”说罢,刚才出言要与贼人决一死战的小将再次稽首。
“好,能有这番心思乃是忠国之人,待你返程之日就是升职之时。”
南门战炮声响,官军列队出战,而那员小将则领着三千人马绕出任城南前去支援韩滔的部队。
赵构这边的战斗已经进入了白热化,从汴京来的百多位禁军也拔出兵刃参与到了残酷的战斗。一个昨日还和自己打过招呼的少年,被贼人用尖
刀豁开了胸膛,眼见着护送的千人队就要溃散。
“拿弓箭来。”此刻已经没有尊卑之分,赵构不会马上功夫只好叫人带来他最擅长的弓箭。
沾着鲜血的弓被人送到了赵构的身前,是一张禁军常用的神臂弓,张开力道约有二石左右。他搭上一根精铁羽箭对着层层人浪中兀自苦战的贼
人首领就是一箭。
‘嗖’
李逵很久没有如此酣畅淋漓地舞动战斧了,是以异常兴奋,冷不丁听到身后不远处传来嘶嘶破空声仍旧不以为意,认为是哪个不开眼的东西用
枪刺他,随意地摆开左斧去格挡。
‘擦’
“直娘贼,疼死爷爷了。”
冷箭偷袭成功钉在了李逵的左臂上,因为出箭的力道很大余下的惯性带着他从马匹上掉落下去。李逵摔的头晕眼花,即使反复擦拭眼睛也无法
看清周围的环境。
“贼首已死,全体反击。”赵构看准了李逵下马的时机,朗声高喊,振作军心。
本来如火如荼的战况因为李逵的坠马而产生了不良的后果。
冲在前头的先锋队伍听到官军方面直喊贼首已死不约而同地回过头去,只看到旗子下一匹孤零零的战马独自徘徊,顿时心头打乱急于脱离战场
。
而后面向前涌动的队伍真实地看到了首领坠马的前前后后,一时进退维谷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队伍的前后有了二般心思,人仰马翻炸开了锅。
反观官军一方因为有了生的希望奋力作战,重新整顿好了队伍慢慢推开了杀入军中的贼人,合拢到了一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