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钟已经指向了9点。
程怡菲窝在被窝里,头痛欲裂。毅轩还没有回来。
夜很静,家里一片漆黑!
明明感觉浑身滚烫,却又冷的忍不住颤抖,她甚至可以听到自己上下牙齿打颤的声音。睁开眼,却看到无尽的黑暗,莫名的恐惧从四面八方向她靠拢。她蜷缩着身体,脑子里已经乱成一团,紧绷的肌肉,战栗的身体,痛的快要炸掉的太阳穴,令她觉得一阵阵迷糊,身体仿佛在黑不见底的深渊一直在向下沉降。
突然,一阵哀怨的歌声在寂静的夜里响起。
程怡菲已经有些模糊的意识终于慢慢的清醒过来。她摸了好几下,终于摸到了床边的手机。
“是毅轩吗?”她迷迷糊糊的问。
“怡菲,是我!”
她使劲揉了揉一边的太阳穴,“你……是谁?”
“怡菲,你怎么了?”
“没事……你到底是谁?”电话那头低沉略带磁性的声音很是耳熟,却一时想不起来是谁。
“你……不记得我了?”声音里是难掩的失落!
她皱着眉,在和剧烈的头痛做斗争!“对不起,我不记得了!我要挂了!”
“你……自己在家吗?他呢?”
“谁?你在说毅轩吗?哦,他出去了,对不起,我真的要挂了!”
“我待会就过去,你等着我!”话说的简短却不容反驳,还没等她说话,那边就挂断了电话。
她的大脑有那么一瞬间的短路!她闭着眼使劲摇了摇头,然后睁开眼努力看向手机屏幕,模模糊糊的没有名字,是一个陌生号码,刚才她就觉得那个声音很熟悉,很熟悉,就好像一直都在她的脑海里,到底是谁?她认识的男人不多,不是毅轩,那会是……
一阵电流仿佛从身体里流过,她猛地坐了起来,却不想带来了一阵眩晕!她探身过去,拉开了床头灯,淡淡的光顿时带来了一屋的光明。
怎么会是他?他怎么会有她的号码?他又怎么知道她的地址?一连串的疑问存在她的心里,不过,很快她就想起来了,前几天蒋欣能找到她,不也是因为他吗?有钱人果然不一样!她的要求不高,她只想安安静静的过她的生活,为什么他们都不肯放过她?
她呆坐了一会儿,觉得身上忽冷忽热,头要炸裂了一样,难受极了,从抽屉里翻出一支体温表夹上,几分钟过后,拿出来一看,是39℃!她又从抽屉里翻了翻,找到一盒退烧药,拿出一粒,放到口中,又喝了一口水,眉头皱了皱,咽了下去。
她重又躺回床上,盖紧被子,却又不得不思索接下来的事该怎么办?就在这时,手机铃声再一次响起。
她犹豫着拿了起来。
好像下定了决心,她冲着电话那头说道:“你不要过来,太晚了,
我已经睡下了!”
电话那头是短暂的沉默,然后传来了毅轩那熟悉的声音。
“怡菲?你在和谁说话?”
“哦,毅轩,”怡菲尴尬的咳了一声,“没什么,刚才有同事打电话说要来。”
“是……男的?”方毅轩警觉的问道。
“不是,有事吗?你什么时候回家?”
毅轩的声音听起来带着些歉意,“今天可能要晚一些,你一个人没关系吧?”
“没事,我又不是小孩子,你尽管玩吧!”
“真的没事?””
“真的没事,我要睡了,挂了!”她挂断了电话,呆呆的坐在床上,又抬头看了看表,起身,颤抖着从衣柜里拿出一件外套,披在身上,打开门,然后踉踉跄跄的走了出去。
大约20分钟过后,张昊的车停在了程怡菲所居住的楼前。幸亏医院的护士让她留了家里的地址和电话,他才能这么快的赶过来。虽然如此,这个老旧的小区还是让他转了好一会儿才找到,否则,他可能会更快些!
将车停好,他迫不及待的飞快的跑到了2楼,在快要敲门的时候,又停住了。他觉得自己的心在剧烈的跳动,犹如一个青春懵懂的少年,要去见心仪的女孩一样!他深吸了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手指轻轻的敲打在了房门上。
没有人回应。他又敲了一会儿,还是没有动静。
难道走错了,他又默念了一遍早已深记在心的地址,没错!他拿出手机,找到那个号码,拨了出去。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他的脸色越来越白,心里涌起深深的失落与受伤!他突然明白了,白天在医院的时候,她为何迟迟不肯醒来,原来都是因为他!她在躲着他!3年过去了,她居然还在躲着他!他就那么让她讨厌?讨厌到连见一面都不肯!她就那么的想和他划清界限吗?
他有些跌跌撞撞的下了楼,倚靠在车边。
“怡菲,我只是担心你,既然你不想见我,我保证以后不会再骚扰你,也不会介入你的生活,你没有必要为了我再逃避!张昊。”
他在手机上一笔一划写着,每写一笔,心里就会疼一下!他又望了望她家的窗户,仍是一片漆黑。他仰起头,叹了口气,眼角好像有什么东西滑落,他伸手在脸上擦了一下,然后低下头手指轻触了一下发送键,毅然转身拉开车门,上了车,发动了汽车。
程怡菲躲在暗处,直到车子消失在拐角,才慢慢走了出来。
她目送着车子走远,心里充满了愧疚,他的表情让她难过。她知道他没有忘记她,也许在他心里,还留着她的位子,不管是喜欢,是爱,或是怜悯、同情,她都心怀感激。她不知道他的想法,也不想知道,逃避是她现在唯一能做的事情!
“忘了我吧,你还是原来的你,而我已经不是原来的我了!”口中是满满的苦涩,心中是满腔的凄楚!
一阵秋风吹过,她颤抖着拉紧了身上的衣服,头上已经冒出了细密的汗珠,被风一吹,更添凉意。
她拖着沉重的步伐走上楼,打开门,拉过被子,蒙头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