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个儿是怎么了？这么热的天脸色怎么还这么苍白？”无双说罢将手附在小小额上，一脸担忧的神色。
“我没事。”小小头微微旁侧，微笑着躲开无双暖和的手，不想让她发觉自己的冰凉。遏制住双手的颤抖，加快了布菜的速度。
无双也没再追问，只道她是身子不爽，道：“若是不舒服，平日就少走动些。别误了要事。”说罢就着酸甜的酱菜咽下一口白饭，笑眯眯道：“眼下天愈发热起来，若是没了你与素素腌制的酱菜，我连白饭也吃不下。那些个油腻的以后就不用准备了。”小小喏了声，安静的退到一旁，心里却忐忑着。以她的耳力，站在百米外也将那三个字听得清清楚楚，当时就在面前的玉凝等人必定也听见了。
想到这里，小小心中不免懊悔。当初怎么就一个愣神，让阿娇把簪子抢去了？本以为两个月过去安然无恙，簪子应该是无毒的，如今却……想起刚才的场景，小小心中渗得慌。若是真的就如自己猜测一样，阿娇平日里不舍得戴，只是唯独今日一个上午，毒就已经渗透进全身，遇阳光而自燃……
“阿宁呢！叫她出来！”听见门外有丫鬟的吵闹声，无双眉头一皱：“现在的丫头竟这般张狂，当着我的面要人。”说罢示意站得远些的一个小丫头出门看看。
小丫头领命去了，片刻匆匆跑回来，急得话也说不利索：“姑娘……不好了，老鸨身边的绿绮姑娘带着人在门外，要将阿宁姐带走，说是阿宁姐……杀了人……”
无双一怔，随即吼道：“荒谬！”刚要出了门去，被小小一把拦住，无双脸上显出诧异道：“你拦我做什么？莫不是你真的……”
“不是我做的，但与我脱不了干系。”小小飞快解释道。不知怎的，看见无双如此护着自己，心安了不少，随即说出内心想法：“楼里众人都知道姑娘待我不薄，当日又是从老鸨那里抢了我来。这次出事，难保老鸨不会将事情扯到姑娘身上，污蔑姑娘教唆。”见无双神色一缓，小小淡淡道：“只要我不承认，他们现阶段也拿不出证据，不会将我怎么样。”
无双何尝不懂，只是一时情急。深沉道：“也罢，你去吧。我懂得分寸，若是他们真拿你怎么样，我会设法保你。”小小点点头，小声道：“那日的事情，胭脂和水香都看见了。”说罢平静心绪，装作怯怯的模样走了出去。
绿绮双手环胸，望着眼前走来的，无辜模样的小女孩，嘴角噙着一丝冷笑。尽管她是丝毫不相信一个孩子会有这般能耐，使计烧死一个大活人，但她一直对小小从她手里挣开去了无双那里耿耿于怀，觉得是无双对她们楼里势力的轻蔑。现今小小倒了霉，她心中不免带了几分幸灾乐祸。
小小望着眼前依旧着碧色裙衫，面色清冷的女子，却没有忽略她眼底的一丝得意与轻蔑，却装作毫不在意的低着头走到绿绮身边，抬起头时眼里已是泪蒙蒙的，苍白的小脸我见犹怜，小手拉住碧绿色的裙衫道：“绿绮姐姐，他们说我杀人了，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绿绮拉起小小的手，掩去眼底不耐，装作无奈道：“阿宁，又何况你，就连我也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只是玉凝姑娘哭着要老鸨作主，一口咬定是你害得阿娇死无全尸，连我们也劝说不得。”
小小眼睛睁得滚圆，声音也哆嗦起来：“死……无全尸？这么惨？”那般自然的恐惧令绿绮身边的丫鬟们神色放缓，彼此用眼神交流，像是相信阿宁不可能做出这般荒唐的事情。
绿绮却是不动声色，手中力量大了几分，温和道：“我们自然相信你是清白的，只要能在老鸨面前说清楚，大家也不会为难你。”
小小低下头擦擦眼角，点点头道：“恩，我相信老鸨心如明镜，一定会还阿宁清白。”绿绮笑意凝固，半晌道：“好了，走罢。”众人匆匆朝老鸨那去。
进了内室，脚底铺着花形镶边，杏黄色淡纹的华毯，玉凝坐在桌边一侧，仍穿着中午穿着的红色纱衣，脸色已经不似原来惨白，依旧用火红的衣袖拭着泪。另一侧一个保养得宜的中年妇人坐在桌旁喝茶，神色淡然。小小不用他人示意，就乖巧的跪在地面上。她知道，不管自己是否被相信，不能在这些人面前露出恃宠而骄的印象，或者产生正面冲突。不能在这段时间被楼里重视，一切都以计划为重。
小小跪在地上，好在已经入夏，一点儿也不觉得难受，但若是久了恐怕也受不住。她微微抬眼瞧上座的中年妇人，并不是电视剧里“如花”一般的角色，比无双稍稍年长，却是面容姣好，着水湖绿色绣合欢花的衣裳，脖间缀着条样式简单的银链子，正是烟雨楼里的老鸨——荣姨。
荣姨似是感觉到底下探究的视线，垂眼与小小视线相对，小小只得对上她的视线，片刻才低下头去。
玉凝见荣姨不问话，心中焦虑，生怕荣姨怀疑她作假证害死阿娇，带着哭腔，直指小小道：“你这小丫头好狠的心，为何要害我丫头！”
小小将头摇的像拨浪鼓般：“我没有，姑娘说这话可有证据？”
玉凝眼睛一瞪，心想道临死之人说的话怎么会错，忙示意身边两个中午就在身边的小丫头边道：“双喜，双宜，你们说，刚才是不是听见阿娇喊她名字的？”两个小丫头也吓得不轻，连连点头。
“可就算如此，阿宁也实在没这个能耐啊……请荣姨作主。”小小心中生出一丝庆幸，事发当时在场的只有玉凝与她的两个小丫头在场，她们嘴里说出的即使是真话，也是需要探究的。
当然知道你没有这个能耐，怕就怕是无双指使。荣姨眉头一皱，但也想不出个缘由，虽然不满无双，但也没必要为了个阿娇招惹她。便打了个手势示意身边最得意的，轻声耳语道：“无双那边什么动静？”
绿绮暗暗摇头道：“刚才阿宁就是从无双房里出来的，无双起初有些气恼，后来似乎没什么动静。”荣姨轻叹了一声，心里猜测事情无非是有人害了阿娇，想将错误退给无双院子。既然阿宁不是无双心腹，便罚了她让事情速速掩盖过去的好，想到这里瞟了一眼玉凝，只见她神态自若，哪里还有刚才的可怜样子，心中暗恼她将事情闹大，还作主叫绿绮托她的命惊扰了无双，害她如今也只能将计就计。
想罢便对着屋里道：“这件事说起来也不过是个丫头无故死亡，但若是传出去，难免影响楼中生意。给我好好管好自个儿的嘴，知道吗？”
众人允了。却偏偏玉凝是个不识相的，又抹抹眼角道：“这事情就这么算了？这次是个丫头，保不准下次……”“够了！”荣姨瞪她一眼，怪不得生意不如从前，察言观色的本事比芊芊差得远了。
玉凝撇撇嘴不再往下说，荣姨这才将视线移向底下跪着的小小。小小知道自己做了正确的决定，没有一时冲动让无双保她，让老鸨知道无双对她的去留无动于衷，就会放心，不会再暗中追查这件事情……但若是自己拿不出证据，或是胭脂她们为了自保不愿意帮她，就只能盼望老鸨看在无双的面子上不要重罚，挺一挺能过去……
小小正胡思乱想着，只听见荣姨严肃道：“阿宁，听说你与阿娇交恶，曾有人一个月前见到你与阿娇在后院起了争执，被她抢了支银簪子，是否因此心生恨意，要了结她？”
小小看向荣姨，只见她一副了然的神色，咬咬牙道：“阿宁绝没有做过这样的事，也没有这个能力，请荣姨明察。”荣姨打了个呵欠道：“既然你不愿意说，绿绮，便传了当时也在的人来问吧。做事情小心点，别惊了旁人。”小小心中一颤，如今就只盼着胭脂和水香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