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她狠狠挥出一拳,巨大的力道轰然砸在树干上,鲜血和树皮渣同时飞溅起来。
“砰砰!”
大雨倾盆,寒风裹着雨水像鞭子一样抽打着她的身体,荆月此刻仿佛是一头孤狼,眉目间全是浓得化不开的疯狂杀意。
荆月以前从来不用这种方法来发泄,因为她一直觉得,这种单纯消耗体力的方式只会影响人的冷静思考,对解决事情没有半点帮助。可是现在,她却觉得能够理解那些用揍沙包的方式发泄烦闷的人了,这种无所顾忌拼尽全力攻击的感觉的确很痛快。
她压抑得太久了,若是不能发泄出来,用这种方式完全消耗掉自己的体力,她不能保证她会不会失控做出什么事情来。
对着树干一通乱打,直到自己再也没有半点力气时,荆月才气喘吁吁地停下来。她浑身都湿透了,脸色白得很难看,眼中没有任何神采。她的双手已经烂得不成样子了,但她却好像感觉不到疼痛似的,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
突然她身子一软,向后倒去,却被一个温热的怀抱接住。
“你不要命了吗?”
是明似水,他本来是不打算来的,但心里一直放不下她,快走回莫天居的时候,他又不由自主地返回来,结果一来就看见这家伙在大雨中发疯。
他抱着荆月冰冷的身体,又急又怒,吼道:“你这是干什么?身体还没好就出来淋雨,你就不能好好爱惜一下自己吗?”
荆月已经脱力得脑袋发晕眼前发黑,却用力挣开明泗水的怀抱,嘶叫道:“关你什么事!我就是不想要命了怎么样!我就是不想活了怎么样!你少管闲事!”
明泗水怔住,心脏针刺一般痛。
她在哭,即使她脸上满是雨水,根本分辨不清她到底有没有流眼泪,但他知道,她在哭,很伤心很伤心地哭。
他没有说话,只是轻轻将荆月抱在怀中,像哄小孩儿一般一下一下地拍着她的背。他感觉到了她的悲伤,她的绝望,却不知该如何安抚她,只能笨拙地学着小时候母亲哄他的法子来安慰她。
荆月没有挣扎,静静地把头埋在他的怀里,但不过片刻,她又抬起头,推开明泗水,这时她已经恢复冷静,面上没有任何脆弱之色。
“好了,进屋吧,你浑身都被淋湿了。”她平静地说,甚至还冲他露出一个笑容,然后率先走进房中。
明泗水沉默地跟在她身后,眸中的复杂之色渐渐隐去。
两人换过衣服后静静坐在桌旁,荆月给他倒了一杯热茶,然后自己端着杯子猛灌了一口,想要暖暖身子。室内安静无声,一时之间两人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明泗水抬眼看她,道:“谢谢你救我。”
荆月笑了笑,说:“是你先救我的,我们算是扯平了吧。”
这话一说完,两人又陷入沉默。
这时若蒙进来了,手中端着给荆月的药,见明泗水在此,诧异地瞪大眼,随即俯身行礼。
荆月脸都皱成一团了,她嘴里中药的味道还没散呢,怎么又要喝这种黑漆漆的东西。但是顶着若蒙和明泗水两人直勾勾的目光,她也不好意思表现出退缩之意,于是只好端起碗,打算憋着气一口气喝完。
但是,荆月的舌头才刚刚接触到药汁,一股惊天地泣鬼神的苦意便立马占领了她所有的味蕾,整个口腔瞬间充满了一种不可言说的难闻味道,她几乎都可以听见数万个味蕾在痛苦地呻吟,向她发出强烈的抗议。
荆月一下子吐出来,狼狈地抓起茶壶往自己嘴里猛灌,惊得旁边两人目瞪口呆。
明泗水忍不住说:“没有这么苦吧,我都喝过,公主您太夸张了。”
荆月灌完了一壶茶,终于嘴里的苦味不那么让人难以忍受了,于是瞪着他吼道:“没有这么苦?你试试看啊,这东西是人喝的吗?那简直是毒药啊杀人不见血的,分分钟撂倒一个啊!”
荆月一脸愤恨地把碗递给他,明泗水看她的样子很认真不像是在说谎,于是端起碗,伸出舌头舔了一点点药汁,随即露出一副不如去死的表情。
“你看你看,很苦吧,这简直是变态苦的级别啊。”荆月幸灾乐祸道。
“昨天的药不是这个味道啊。”他嫌弃地把这碗变态苦放得远远的。
此时若蒙怯怯地说道:“公主……呃……这碗药是策公子给奴婢的,他说他很担心公主的身体,希望公主能早日好起来,所以在药里面放了很多珍贵的药材,叫奴婢一定要亲眼看着公主喝完……”
“那家伙给的药你都敢端给我喝,要是喝死我怎么办啊?”荆月气得半死。
若蒙缩着脖子,小声道:“策公子是大夫啊,奴婢哪敢不听他的。再说了,昨天也是策公子救了公主,写了药方,公主不是好了吗?奴婢怎么知道今天的药有问题啊。”
荆月面色铁青,拳头握得咔嚓作响,咬牙切齿道:“****崽子,不就是想报仇吗?记恨我打了你两拳,居然在我的药里面加料!敢跟我作对,哼,看我不整得你哭爹喊娘,呵呵呵……”
“公主……”明泗水试图劝阻她。
“哼,这梁子算是结下了,我们走着瞧!”荆月完全不理他,一个人沉浸在伟大的报复蓝图中。
明泗水无奈地摇摇头,这公主府看来要鸡飞狗跳不得宁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