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策将他扶到椅子上,道:“你还是休息一下吧,虽然臭女人给你吸出了毒血,但还有余毒残留在你的体内,所以你才会觉得身体无力,有轻微麻痹之感。我也写了一张给你喝的药方,待会儿若蒙会熬好药会给你端来的,你中毒不深,喝两次就行了。”
明泗水点头道:“谢谢。”
他洒脱一笑,摆摆手,说:“谢什么,举手之劳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但明泗水却正色道:“不,你救了公主,我感激你,我欠你一个人情,若以后你有任何需要帮助的地方,我一定为你做到。”
“啊?”见他这么郑重,容策不由得摸摸脑袋,本想说不用了,但随即想到,以明泗水现在和臭女人的特殊关系,说不定日后可以拜托他帮助自己脱离公主府,于是他点头接受了这份感谢。
“不过说起来,那臭女人竟然能为你做到这种程度,看起来她真的很喜欢你。”容策说。
“为我吗?”明泗水淡淡一笑,眼中却含着一丝失落,“对她来说,也许只是顺手而已吧。”
“什么意思?”
明泗水摇摇头,又笑道:“好了,你快去换身衣裳吧,免得着凉了。”
容策看着自己一身湿淋淋的狼狈之相,苦笑道:“这时候知道担心我着凉了,刚才还不非得让叫我给那女人解毒呢。”
“抱歉。”明泗水歉意地笑笑,容策也不计较了,耸耸肩,径直出了房门往他的住处去了。
容策走后,明泗水走过来,坐在床边。荆月仍然昏迷着,但脸色已经好转,呼吸也渐渐平顺下来了。
屋外的雨声依旧哗啦啦地持续着,冰冷的大风拼命抽打着树叶,将这种恶劣天气特有的狂躁宣泄出来。外面呜呜的风声越发显得室内安静到极致,只有两人轻轻的呼吸声,悄然地交织在一起。
明泗水看着荆月瘦瘦的脸,目光渐渐痴了。
直到这一刻,他才能静下心来,好好理清楚自己的情绪。他知道自己对眼前这个来历不明的少女投入了太多的关注,从最开始的好奇,到现在的怜惜,他似乎对她产生了不该有的感情。当他不顾危险地抓住银环蛇时,他就知道,这个少女在自己心中的分量,已经超乎他的想象了。
可是,这是不对的。
明泗水的眸中闪过一丝灰暗,他俊秀的面容露出一种无奈的苦笑,那种笑容充满了悲凉的味道,让人看着忍不住心疼。
这时荆月突然一动,面露痛苦之色,却死死地咬着牙,一声不哼,整个人抽搐着,浑身发抖,像虾子般蜷缩成一团,像是在忍受极大的折磨。
明泗水吓了一跳,连忙按住荆月,怕她身上的银针在挣扎间戳入身体里。
“来人,快把策公子请来!”他大喊道,然后惊恐地看着鲜血从荆月的眼鼻耳嘴里慢慢流出来。
他的心脏紧紧一缩,嘶声狂吼:“快去啊!马上把容策给我叫来!”
像是过了一万年那么久,容策终于赶过来了,他一进门就不耐烦地问:“怎么了?这么急叫我过来,又出什么事了?那不成那臭女人突然死了……”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因为明泗水正用一种极为凶恶的眼神死死盯着他。容策几乎不敢相信这是明泗水,现在的他身上没有半点平日里温文尔雅的风采,反而像一个凶狠的暴徒。
他正拼命压制着荆月的动作,以免她伤到自己,容策这时候才发现,那个已经脱离生命危险,本应该安静沉睡的人竟然满脸都是血!
“怎么回事?”他一个箭步冲上前去,震惊地摸了摸荆月脸颊,手指上的鲜血带着温热的触感,告诉他这不是假象。
荆月看起来痛苦到了极点,她的的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一张小脸苍白若纸,五官在剧痛下几乎扭曲得不成样子,她冷汗直冒,粗重急促的呼吸在安静的房间内显得尤为清晰,两只手死死地抓住锦被,青筋在皮肤下蜿蜒暴起。
“她这是怎么了?你不是说她已经安全了吗?为什么会这个样子?她都在流血了!”明泗水慌乱问道,不停地用衣袖拭擦她脸上的血。
“我也不知道。”容策皱紧眉头,两指搭在荆月脉搏上,“按理说不可能会出现这种状况啊,在我施针后,她的蛇毒蔓延速度也的确得到了控制,为什么……”
他突然拿掉荆月身上的所有银针,荆月的身体微微一震,猛地喷出一口鲜血,呈雾状的血直接喷洒在容策的脸上,他不闪不躲,也没有擦掉脸上的血迹,只是认真地观察荆月的情况。
容策熟知人体结构,只消看一眼,他便可以确定,荆月几乎已经达到疼痛的极限了,她的身体不断抽搐,肌肉僵硬,才片刻的功夫,因疼痛而分泌的冷汗就已经完全打湿了她的内衫。
而在这种剧痛下,荆月竟然依旧死死咬着牙,没有发出一个弱女子应有的哭泣和呻吟,只有从她的喉咙间不时会传出低低的,宛如野兽受伤般的呜呜声,才证明了她现在所受到的痛苦。
“再这样下去,她会活活痛死的。”明泗水脸色阴沉,双手竟然不可遏制地轻轻颤抖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