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丫鬟奉命去了,萧薰儿却嘟起了嘴。
“无望,你说你是不是心虚了?”
无望居然一而再再而三地回避萧薰儿的问题,这不是心虚是什么?
无望揽住了萧薰儿的肩,说道:“说什么呢,你看看,你连香都已经点上了,琴也准备好了,就别说那些个煞风景的话了。”
萧薰儿瞪了他一眼,心里依旧有些介怀,却也不想太过胡搅蛮缠,便暂时放下了这一桩心事。将手放在琴上,弹了一首曲子。
无望起初还是静静地听着,可是到了后来,他的眉头却是越皱越紧,一手按在了琴上,对萧薰儿说道:“你这曲子弹得不对吧?”
萧薰儿愣了一下,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琴。说起来,她的琴艺的确有待提高,不过她一直都不是很在意这个事情,因而也没有刻意去练习。
“你弹得好,你弹。”萧薰儿说道,将手从琴上移开了。
她本来就是随口这么一说,倒也没有多在意这个事情的,可没想到无望却是跟她较真了起来。
“你看着啊,这个地方应该这样才对……”无望一边在琴上弹奏,一边对萧薰儿讲解。
萧薰儿在一旁听着,时不时地点点头,或者嗯上两声,表示自己有在听。但是她对抚琴这事并不甚上心,今天也只是突然来了兴致而已,因而就没有多认真。
无望讲解完毕,就让萧薰儿再弹一遍。
“啊?”萧薰儿面露苦色,说道,“不用了吧,我现在不想弹了,我听你弹好了。”她眨着一双大眼睛,讨好地看着无望。
无望在她脸上捏了一下,说道:“这可不行,我刚才费心讲了那么多,你现在不试试,马上就要忘记了,来,照着做一遍。”
萧薰儿还想拒绝,却被无望强行压按在了位子上。这时那名丫鬟将他的萧取来了,无望接过,说道:“开始吧,我们还可以来一曲合奏呢。”
萧薰儿见无望兴致很高,也不想扫了他的兴,因而便沉下了心,再次抚起了琴。无望闭上眼睛听着,脑袋跟着节拍点啊点的,接着他睁开了眼睛,拿起自己的萧,和着萧薰儿的琴声吹奏了起来。
萧薰儿好笑地看了无望一眼,见他似乎一副很是陶醉的样子,便更加用心了几分。
原本这是多好的一幅画面啊,可是突然间,萧声停了。萧薰儿疑惑地看向无望,就对上了他那双不满意的眼。萧薰儿心里一阵莫名,不知道他这又是怎么了。
无望见萧薰儿满脸疑惑,干脆按住了她放在琴上的手,说道:“停!停!好好的一首曲子都被你给糟蹋了。我刚才说的话你有没有听呢?听了又有没有放在心上呢?这么贪根本就不对,再来。”
无望面无表情地说着,萧薰儿脸上的笑意却是渐渐消失了,不过无望丝毫没有察觉到这一点,等着萧薰儿继续弹。
萧薰儿心下不快,不过她还是听话地弹了起来,无望提到的部分还格外地用心了。但是抚琴本来就不是容易的事情,她虽然有心想改进,却不是一朝一夕就会有成果的。萧薰儿又错了好几次,无望每次都替她纠正了,说得萧薰儿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无望在不知道多少次指出萧薰儿的错误之后说道:“你说说看,这个地方我已经说过几次了?你怎么就记不住呢?”
萧薰儿有些委屈,她本来只是突然来了兴致弹个琴玩一玩的,没想到被无望抓到,却是对她一通教育。是啊,无望是说了很多次了,可是她一时没想起来嘛,再说了不就是弹琴么?用得着这么较真?
“我给忘了,哎呀,不弹了,真没意思。”萧薰儿将琴一推,示意自己不干了。
无望看着她说道:“你怎么这么没毅力,这么点事情都做不好。我看你是不是太笨了,根本没有弹琴的天赋啊?不是我说,就你这琴技,还不如春梅弹得好呢。”
春梅是曾经在无望房间里服侍的一个丫鬟,萧薰儿只知道她因为想飞上高枝做了些不该做的事情,后来被赶出府去了,至于她会弹琴的事情,则是一点都不知道的。
只是无望在这个时候突然提起这个丫鬟,让萧薰儿觉得自己很没面子,一个丫鬟而已,怎么能用她来跟自己比较呢?当她萧薰儿是什么了?难道在无望的心中,她不过就是一个丫鬟的分量,甚至还不如?
萧薰儿的脑中转眼闪过好些念头,脸色明显地难看了起来。
“是,我是笨,就你的春梅最好了,你去找她啊,你是不是后悔当初赶她出府的时候没有留住她?”
萧薰儿将琴一扔,转身进了内室,自顾自地生起了闷气来。无望被她这一通堵,心里也不痛快,他忍了忍,最后却没忍住。冲进了内室,对萧薰儿说道:“你怎么这样,就不能好好说话?我就是举个例子,你就莫名其妙地发脾气了。有没有教过你,女人要贤淑!”
萧薰儿本来就不开心,现在还被无望教育不够“贤淑”,她抓起一个枕头,就朝无望丢了过去。
“不就是弹个琴吗?你都能说出我这么多不好来,放别的事情上,还不知道要变成什么样呢。”萧薰儿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她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罪?就是在无望这里,时不时的要受伤一些气。
无望见她只是将事情夸大,根本没有悔过的意思,也不想理她了,当即转身出了屋子。
两个人冷战了一段时间,然后这件事就被萧薰儿闹到了太后面前。
太后看看无望,又看看萧薰儿,说道:“好了,现在两个人都把话说清楚,回去之后就不准闹了啊。无望,还不跟你媳妇道歉?若是弹琴的时候还要顾虑这个顾虑那个,就没有趣味了,你一直挑熏儿的毛病,这不是平白的坏别人心情嘛。”
无望觉得那天自己的所作所为并没有错,他是个认真的人,也喜欢别人做事认真,他从来不知道什么叫敷衍了事。但是现下是在太后面前,毕竟是家事,无望不想让这件事浪费太后太多的时间。
再看萧薰儿,她似乎真的很不开心。无望心里有点内疚,萧薰儿是她喜欢的人,就算有些小毛病,那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不如干脆就暂时顺着她吧,把这件事揭过了再说吧。
“是无望不对,”无望向太后说道,然后他转头看向萧薰儿,“熏儿,你也别生我的气了。我当时也没考虑太多,张口就这么说出来了,你别跟我较真,要是不高兴,回去就打我两下,别生气了好么?”
他的话说得诚恳,萧薰儿有些动容,但是一回忆起昨天的事情,她这心里就一阵不是滋味。敢情她在无望的心里就是一个连春梅也不如的存在,她就笨到了这种让他嫌弃的地步。其实萧薰儿最最在意的,是他拿自己和春梅比较的事情。她觉得无望或许还记着这个丫头的事情,据说他们以前还经常一起合奏呢。
这么一想,她就觉得无望的话说的很假,大概那些只是骗骗她的话,萧薰儿心中没有原谅无望。
太后听了无望的道歉,便对萧薰儿说道:“熏儿,你听到了没有?无望都已经道歉了,夫妻之间哪里有什么解不开的问题呢?这件事啊,听哀家的,就这么算了吧。你们两个回去,谁也不准再拿它出来说事,都已经过去了,回去好好过日子,啊?”
萧薰儿不敢拂了太后的意思,只能点了点头,说了一些表示自己明白了的话。后来太后又拉着她聊了一些事情,就让她和无望一起回去了。两个人一路无话,到了府上之后,无望试着打破他们之间的沉默,说道:“你要是不喜欢弹琴,以后我不提就是了。之前那次是我太较真了,以后不会了。不生我气了吧?”萧薰儿板着一张脸,没有说话。
无望已经道歉了,可是萧薰儿却还是不领情,他不禁有些不满意起来。这件事在他看来本来就没什么错,只是为了早点让事情结束,他才会说那些话安抚萧薰儿的,没想到萧薰儿非但不理解他,还跟他摆架子呢。
无望一把拉住了不停往前走的萧薰儿,说道:“我说,你适可而止啊,我都已经道歉了你还想怎样?是打算一直跟我闹别扭下去吗?那件事你扪心问问,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什么?你跟我闹什么别扭都成,但是把这件事拿到太后的面前去说算是怎么回事?你觉得这么做就没有错了?”
萧薰儿从他的手中抽回了自己的手,一句话都没有说,脸上依旧是那副冷冰冰的表情。她这回是明白了,无望根本不觉得自己错了,他根本就是觉得自己在无理取闹。意识到这一点的萧薰儿对无望更加不满了,她快步走回了房,任由无望在身后喊她,就是不理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