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这一池子的荷花,败得只剩花梗了,满池的绿叶都黄了边儿,只道是年年岁岁花相似,可这花不跟人似的吗?再怎的相似,不也是不同吗?”苏烟痕手持玫红色的帕子,半掩着朱唇,眼波一转滑到了徐紫鸢身上,眼瞧着柳眉宣从远处走来,唇角浮现了一个笑意,眼眸中划过一丝阴狠,转瞬而逝。
徐紫鸢瞧了瞧一池子枯败的残荷,荷叶已经黄了边角,枯黄的荷叶边卷缩起来,偶尔荷叶间有几朵稀稀疏疏的荷花,荷花的花瓣也异常的稀疏,池子的水面漂浮着几片洗白的荷花瓣。左瞧右瞧也没有瞧出什么感慨,手中捏着帕子指指水池中的荷花,再看看苏烟痕:“你看你又多愁善感了,这满池子的败荷你都能心生感慨,我瞧了瞧,也没瞧出什么啊。”
苏烟痕轻轻一笑,迈着小碎步走到徐紫鸢的身旁,“我倒是想有你那般豁达,可这性子是天生的,倒也改不了。”
“你这是什么话……”徐紫鸢话还未说完,便觉得身后有一股力道从背后传来,身子向前一倾,脚下就站不稳了,一时间又怕自己腹中的孩子有什么闪失,一手护着孩子,另一只手在空中乱挠,想要抓住些什么。
柳眉宣走到徐紫鸢身旁,就见徐紫鸢身子向前一倾,将要滑下水池,虽然对徐紫鸢谈不上喜欢,倒也不忍心看她在这大秋天的掉下池塘,伸手去扶,手只触到了徐紫鸢的衣角。
只见苏烟痕坐在地上,身子微微颤抖,眼睛中闪现出惊恐,和身旁的婢女说道:“这,这怎么就掉进池子了呢?快,快去叫人。紫鸢你千万可别出什么差池,这……”
柳眉宣看着徐紫鸢在水中挣扎,心中不隐忍,看看四处却没有什么木棍之类的东西,便大叫道:“来人啊,有人落水了。”
苏烟痕从地上站起了身子,抓住柳眉宣的胳膊,她虽然长得嬴弱,可是力气却当真不小,另一只手拿着手帕指着柳眉宣的,苏烟痕冷笑一声,“我知道你平日里恨我和紫鸢姐姐,可是,即便是再大的仇恨也不能这么做啊。紫鸢的腹中还怀着孩子,你太狠毒了,又什么仇恨你向我来啊,何必拿一个有身孕的女人出气。”
柳眉宣看着苏烟痕眼睛里都闪出了泪,不禁有些恼火,这种戏码苏烟痕演的倒是惟妙惟肖,胳膊被苏烟痕捏的生疼,便挣开苏烟痕的手,拍掉拿着帕子在眼前晃动的手,冷声道:“这戏演的倒是生动,把你的心计都揣好,在我这儿你那些小手段还嫩些。”
“你打我?好你个歹毒的柳眉宣,紫鸢姐姐都被你推进了水池中,你竟然还打我?像你这般蛇蝎心肠的女人,心中可是有半分的不安?”苏烟痕把手放在胸前握紧,半垂着眸子,眼角渗出了泪水。
司马喧远远的听到了有人喊“有人落水了”,急匆匆的跑到水池旁边,见到徐紫鸢在冰水中挣扎,双手不停的在水中摆动,整个头几乎都要陷入了水中,纵身一跳便将徐紫鸢从水中捞了上来。水凉的的刺骨,隔着衣服能像是能刺穿肉一般,自己一个大男人都受不住这样的冰寒,这样一个娇柔的女人怎又受得住?司马喧看着怀中脸色煞白,眼睛紧闭,甚至连睫毛上都沾着水珠的紫鸢,心中泛出一阵疼痛,大叫道:“你们吵什么?快请大夫,如果紫鸢有个三长两短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苏烟痕跑到司马喧的身边,拉住徐紫鸢的手,脚步紧随着司马喧的步子,眼泪滑落,“紫鸢姐姐,你要挺住,你能听到我说话吗?可以吗?大夫很快就到,你可要挺住啊。”
司马喧看着徐紫鸢即便是在昏迷中手都放在腹部,护着自己的孩子,再看她的衣服都湿透了,贴在皮肤上,唇在轻轻的打颤。他听到了苏烟痕和柳眉宣的对话,心中也隐隐的知晓柳眉宣似乎和徐紫鸢有些不合,心里边心疼紫鸢,出于朋友的道义虽不想怀疑柳眉宣,可是,他所看到的和他所听到的都指向了柳眉宣。司马喧冷冷的看了一眼柳眉宣,快速的将徐紫鸢抱进房间。
柳眉宣接触到司马喧冰凉的目光,那束目光像是一把利剑,刺穿了她所有的期待,她低头轻轻的问了一句:“你也怀疑我,是吗?”
可是留给她的,只是一个冷落的背影。
当真是不相信她啊。柳眉宣心里边隐隐有些疼痛,原来所谓的知己,也不过如此,看着池面上未息的波纹,轻声叹了口气。
乌啼搀扶着柳眉宣的胳膊回房,轻声安慰道:“主子,您莫伤心,不是您做的,别人想赖也赖不成。”
柳眉宣刚回到房间,一杯热茶还没入口,在司马喧身边伺候的丫头便急匆匆的跑了进来,“王爷请您过去一趟。”
柳眉宣心中有种不祥的预感,凝眉看看乌啼,乌啼也皱着眉头看她。
等柳眉宣刚进入房间,便有一个茶杯从脚下碎开了,玻璃溅到了她的衣裙上,杯中的茶渍飞溅到了她的裙角,柳眉宣冷笑一声,“王爷,您真是好大的火气。”
“火气?你还没尝过什么是火气吧?你好狠毒的心,你心中就没有半点惭愧吗?现在紫鸢生死未卜,你却回房歇息,你倒是半点不把紫鸢的性命放在心上,你的心究竟是什么做的?你明知道,你明知道紫鸢已经怀有身孕,却……”司马喧坐在床沿上,手紧紧的握着徐紫鸢的手,眼中满是怒气。
柳眉宣听到司马喧的话,心凉了半截,冷笑一声,眼睛中满是疏离,望着司马喧说道:“你当真是怀疑我,不,你哪里是怀疑你分明就是认定了是我。我难道就这般不值得你信任?”
“说的好听,现在紫鸢姐姐都这般了,你竟然还胡搅蛮缠,你责备王爷不信你?你这样的行为,真是寒了王爷的心。”苏烟痕站在司马喧的身边,用手帕,轻轻的抹泪,话语中夹着哭腔。
柳眉宣看司马喧的脸色越来越低沉,知晓苏烟痕的话入了司马喧的耳,不想再多做什么无谓的争执,眼睑一低,掩住了所有的神伤,“倘若王爷认定了是我的做为,那就直接定罪吧。”
乌啼一听急忙扯扯柳眉宣的衣袖,心里边焦急,便说道:“王爷明察,这件事和我们小姐没有半点关系。”
司马喧见柳眉宣没有为自己辩驳,一脸淡漠的神情,心中的怒火迅速膨胀开了,伸手指着柳眉宣说道:“好,好,你承认了就好,你当真以为我不会治你的罪?还有你,我和你家主子说话,那容得你一个丫头多嘴?”
“何必为难一个丫头?”柳眉宣听到司马喧对乌啼的责备,心中开始有些不满,皱起眉头冷声道。
司马喧的指尖有些颤抖,怒极反而笑了出来,“你害紫鸢生死未卜,却反过来指责本王斥责你的丫头,真是好大的胆子,谁给了这样的权利?来人,把柳眉宣拉下去,鞭刑五十。”
苏烟痕唇角勾起一个轻笑,却被手帕遮掩,她用颤抖的声音说道:“王爷,女人家怎么受得了五十下的鞭刑,您减轻点儿责罚吧。”
司马喧低下眸子,轻叹一口气,看看床上依然紧闭着眸子的徐紫鸢,心里边惦记紫鸢的安危,“我减轻点儿责罚?可是她又想过,让紫鸢少受些罪吗?来人,快把柳眉宣给我拉下去,鞭刑五十,都傻了吗?还是想让本王都重复几遍?”
奴才们本来面面相觑,不敢真的对柳眉宣动手,可是看王爷真的生气了,便扯住柳眉宣的胳膊将她拖了出去。
乌啼冲上前,一边拉扯着他们的手,一边向司马喧大喊道:“王爷您明察,我家主子是被冤枉的,您收下留情啊。”
“拖出去。”司马喧转过身子,怜惜的望着床上的紫鸢,声音依旧冰冷。
柳眉宣心以成灰,原本就不想再多做什么挣扎,把眼眶中的泪憋进眼中,手臂被扯得生疼,她看乌啼拼命的扯那些奴才的手,头发都有些蓬松了,心中不忍,“乌啼,算了吧,我们不求他,你松手吧乌啼,一切都是我自找的,我受了疼,心里边才能记住。”
乌啼不禁哭出了声,粗壮的身体有些微微的颤抖,乌啼的哭声极大:“主子,乌啼定会为您讨个公道。”
柳眉宣闭上眼睛,任由那些人拉着自己的胳膊,有些时候,即便是讨回了公道也不能弥补心里边的缺失,司马喧不相信自己,自己的知己好友竟然不了解自己,柳眉宣觉得自己的心疼的抽搐,眼中的泪还是没有忍住,划了下来。
柳眉宣被吊到了木桩上,乌啼几次想要帮柳眉宣挣脱绳子,都被阻拦,几乎要苦成了泪人。
奴才执起鞭子,在空中用力的一挥舞,落下来的时候,快如一道风,一场闪电。柳眉宣觉得自己身上火辣辣的疼,皮肤上传开了绽裂的疼痛感,她咬着自己的唇,不让自己喊出声音。
“主子。”乌啼看到柳眉宣的衣服被鞭子抽破,一道红色的血痕印到身上,身上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把拦截着她的人挣开,扑到了柳眉宣的身上,“要打就打我,别打我们家主子。”
“乌啼你让开,这顿打是我自己讨的,我得忍着。”柳眉宣的唇被咬出了血,一朵血花开在她的唇上,显得异常妖媚,她疼的脸色泛白,额头沁出了细微的汗。
乌啼摇摇头,死死的护在柳眉宣的身上,身边的奴才看到后,心中有些不忍,却仍不敢违背司马喧的命令,上来了几个奴才把乌啼拉倒了一边,紧紧的扯着她的胳膊。
拿鞭子的奴才,一咬牙,又挥起了鞭子。这些年在行房中见过人不少,可是却没见过挨了鞭子一声不吭的人,莫说是女人,男人也受不住这鞭子的鞭笞。
柳眉宣渐渐的觉得身上疼的范围扩大,越来越大,她疼的全身冒汗,却仍是咬着唇,没有发出一丝声响。渐渐的,她的疼痛感竟然减弱了,像是有人在耳边催眠,眼皮越来越重,意识开始朦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