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我从来没有如此怕过考试,高中三年里考试数不胜数,尤其高三每月一考,每周一测,每课一问,我被练得如同金刚护体,麻木不仁,甚至还对考试有了变态的享受的感觉。有时候正确的价值观只在某一个环境,就像有些人认为读书无用也并非无理。回到这么轻松的环境,一季一次的简单考试却令我们如坐针毡,无非是因为它有特殊的意义,而我们又不够努力。比起高考之前的摸爬滚打,这样的考试实在不足为惧,而在这样的环境里,过去的不正常都变得正常,价值观完全颠倒。
惶惶恐恐地复习了两周,虽然雪落一再保证考试范围不会超过她所出的卷子,我还是十分担心数字的变化令我的微积分失败。老师们对于上课积极回答问题的学生是印象良好的,像我这种整日萎靡不振的睡虫,根本妄想得到老师们的特别关照,只得在考场上靠视力,靠运气了。
雪落通过在学生会的多种关系得到了某些神秘人物复印卷子时流出的原题,并牢牢叮嘱我把答案背下来,我如获至宝,一刻也不敢懈怠,不过我还是低估了领导们的智商,答案是A卷,考试是B卷。
临时抱佛脚稍有成效,不过主要归功于盛姐……
虽然临时掌握了会计学的概念,我还是分不清“借”和“贷”的含义,自然选择题一目茫然,那些大到我这一辈子做会计也赚不来的巨额数字让我恍惚有管理者的感觉,但算不出答案的难过紧迫感还是把我拉回了现实,好在“救兵”在后面,盛姐在后面通过踢凳子的次数告诉我每一题的选项,我十分信任她,却不知道她也是模棱两可……
仿若又回到了高考时的侥幸心理,除了将自己生搬硬套的复习成果悉数搬到试卷上外,运用视力,记忆里,想象力,我硬是将卷子填满了。学校流传着一个潜规则:只要将卷子填满,考试就能过。如今我泥菩萨过江,稻草木头能抓就抓,比不得盛姐的潇洒。
她的性格使她绝不屈服于现实,哪怕是临近考试,她依然整日在跆拳道道馆里苦练,筹划各种比赛,哪怕心里真的有紧张担心考试,脸上也绝不会表现出来,人前一脸自信,自然也只傲然地做完了自己会做的题,绝不向老师祈求多的分数。
挂科在她的世界从来不是什么大事,也不能决定她的生活。
雪落坐在第一排,状态沉稳,每一张答完的卷子都可当做范本,奖学金非她莫属。
考试沉闷得像一场噩梦,偌大的教室里零零散散地坐着二三个人,同学好似陌路一般,冷面而来,独自而去,试卷上的题激不起我的一点兴趣,巴巴地等着早些离开,和高中紧张活泼的考场相比,这里就像阴冷的坟地。有些同学很早就交了卷子离开,考试对于他们就像是一个过场,走过以后平静地去享受外面世界的莺歌燕舞。我想,他们的试卷上一定是劣迹斑斑或者几乎空无一物,这就是大学最普遍的现状。不挂科靠运气,靠老师们的心情,实力仅仅占一部分。
我望向我的旁边,隔着两个座位后是冰冷的墙壁,脑海中忽然就浮现起高中考试的场景。我从来都是靠作弊取胜,瞒着老师夹带书本,笔记,不过通常作用不大,几十页的书要想在桌子底下偷偷摸摸地一瞬间找到答案很不容易,只得和别人分工合作,我负责带各种资料书,他负责翻答案,同是历经考验,他翻答案的运气,手感和掩饰的技术天衣无缝,令我拜服,心甘情愿地接受他的答案,虽然正确率不高,但填满卷子的满足感至少能让我愉悦两天。
我也不是在考场上一无是处的,至少我传递答案的本事无人能及,不管是左右相连还是前后相隔,我都能顺利地传递答案,包括书本,纸条,甚至卷子。倘若一个在左上角,一个在右下角,我依然能利用手势或口型或看起来正常轻微的敲击声传递答案,基本上,大半个考场的人都能受益。成绩自然是一差均差,不分高下。
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我也有落难的时候,临近最后的五分钟,试卷上几乎空白一片,冒着被抓住的危险,我大胆地不要脸了一回,直接敲击旁边的桌子,旁边的男生与我素不相识,看起来一脸憨厚,趁他被吓到,我迅速说道:“把卷子给我。”仿若抢劫一般,他竟乖乖地递过了卷子,我顾不得什么,狼吞虎咽地抄起来,字迹如龙飞凤舞,潦草一片,总算在三分钟内抄完一张卷子,临到“死”,我还发挥了一下人道主义精神,在两分钟内又复制了一份答案,传给前面同样焦灼的男生。至今,我都非常感谢那个男生的仗义相助,使我那不堪入目的地理成绩头一次及格,得老师表扬,从此竟萌发了对地理的兴趣,成绩慢慢上升。那时的考试根本没什么意义,我却每次都过得有滋有味,虽然有点累,却从没有丧失过战斗的意义。
我看着这里平静的考场,有些心酸,关乎毕业的重要考试,我却没有一点考试的感觉,匆匆而来,匆匆而去,结果惨淡,再不重来。我们所谓的同学,其实也不过是知他姓名,其余什么都不算。
(每天定时更新,后续章节更精彩,因为这就是我们的青春,我们能从中看到很多经验和人生哲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