嗤!
背后一缕热气,像针尖一样挑来。阳不韦果断伏低身子,火红的激光样的线条擦着林浪的脖子飞过,然后蓬的一声在前方数尺凭空炸开。
火花耀眼。
林浪速度太快,只能硬着头皮撞穿剧烈燃烧着的烈火,等他冲出这团火光时,半边鬃毛的末端都被火焰烤焦,臭气哄哄。
“怎么办?!”
林浪脖子上的肌肉绷紧带着恐惧叫道:“这不是箭,是箭气!不是每次都能躲开的啊,你们这帮混蛋,快想想办法!喂,金毛,你轻点……你要是再敢揪疼我的话,看我不把你扔下去!”
阳不韦连忙直起腰,被他压在肚子下的金毛大口喘气,它的双爪死死地揪住林浪的粗大毛发,以免被阳不韦挤下马背。
“小马哥!我帮你看方向!”
金毛从马毛中弹起,努力地摆脱粘在爪子上的粗大马鬃之后,它跳上了林浪的脑袋,向后观察。不过它嘴里依然低低地咕哝着:“小马哥,你还好意思说疼,这么粗的毛,揪住几根能疼到哪儿去?”
金毛说完,立即睁大了眼睛:“喂,箭来了,向左,对!向左跳。哦……该死,不是向右,嗨……小马哥,你这个大笨蛋!是想害我么?”
金毛的身子奇异地扭动着,险而又险避开了图多的‘多重火’箭,但倒霉的林浪依然向右疾转。
火光冲起,林浪右眼长长的睫毛顿时被火光燎得精光。
林浪的恨声自牙缝里传出:“混蛋,你给我住嘴!你是帮他们的吧?”
阳不韦痛苦地摇摇头,这两个家伙,除了在‘爱情’上高度和谐之外,其他的都不怎么靠谱,他实在不知这时该劝些什么。
“金毛,你朝后面看的话,给林浪的提醒应该是反方向的。你说的左,是林浪的右啊……”
他们后方只隔了数丈的图多,嘴角挂着狞笑又一次松开弓弦:“妖到底是妖,都什么时候了还在争论这些没用的东西,你们跑得了么?”
“好了好了,再坚持一会儿。”金毛又一次站稳身子,挥挥小爪压低声音:“小马哥,马上就到咱们反击的时候了!”
它的语气阴阴的,充满了兴奋。
林浪牙根紧咬:“如果你说的不是真的,我真会把你扔给那些草原人。你知道么,他们不但喜欢狐妖妹子,也会喜欢男妖的!你说过,爱情无界的!”
话虽这样说,林浪的步子慢下来,装出力有不逮的样子,他也需要反击来了一口恶气!
阳不韦暗暗捏紧了拳头,反击的时刻即将来临!
他细心的数着图多张弓的次数,如果金毛说的是真的,那么图多只要再拉两次弦,那把巨弓的弦就将断裂。
但阳不韦还有些不定心,于是他用极低的声音问道:“金毛,你是战斗之佛这没什么好怀疑的。但这么久没打仗,你能确定你的爪子还是那么锐利,身手依然那样敏捷?如果图多的弓弦极为特殊的话……”
“不怕!”
金毛的眼神眯起,它亮了亮嘴里的尖牙,不紧不慢:“‘噬气黄金鼠’可厉害着呢,战争技多多!你放心吧,我刚才加了双保险。人们只知道‘噬气黄金鼠’的爪技‘黄金割技’冠绝天下,却很少有知道我的牙口也是天下无双的,这种技术,还有另外一种别称……咳,黄金口技!”
“怎么样,很炫的名字吧?”
阳不韦的瞳孔陡然紧缩,心肝儿突突地颤了颤。
‘黄金割技’还好理解,但是……但是‘黄金口技’……
天啊,口技?口技?该不是听错了?
好吧,看金毛的样子,这名字肯定错不了,但阳不韦实在有种忍不住想要揭开这两字所含特殊意义的冲动!
挣扎了一歇,阳不韦一狠心,算了,还是以后有机会再说吧……
金毛已然用上‘黄金割技’,还加上了‘黄金口技’,那么图多的弓弦,崩断也是迟早的事情。
对了,刚才说‘噬气黄金鼠’,‘噬气黄金鼠’又是什么?!
按捺住兴奋的阳不韦,终于抓住了金毛嘴里的实质。恰在此时,他意外地发现金毛眯着小眼睛的时候,却抽动鼻息,贪婪地嗅着空气中的烟火气,它的脸上挂满了满足和陶醉。
于是阳不韦小心翼翼地问道:“噬气黄金鼠?这……到底是什么品……种?除了黄金割技、黄金口技,你还有别的绝技么?”
金毛沉醉在马毛的焦臭里,摇头晃脑:“噬气黄金鼠最厉害的地方,当然是噬气!我能吸收香烛的烟火气,所以我的毛都是金灿灿的。你可能不知道,以前我还未成就佛身之时,吸收的是妖气,不过自从进入佛宗之后,我就开始喜欢这种烟火气息了。”
“嗯,这味道虽然臭了点,但也不错。”
金毛炫耀了许多之后,突然想起什么:“对了,你也是鼠妖,为什么不会一点儿鼠类的妖技?”
阳不韦窘迫着:“我……我除了钻洞,什么也不会,而且我天生便人身,所以钻洞也特别的不方便。”
“天生人身!”
金毛突然睁大了眼睛,两只小爪捧在了胸前,满眼都是小星星:“我明白了,我明白了,你是掘地鼠!”
此时图多的弓弦又轻脆地颤动着。
“还有一次!”阳不韦轻轻地提醒着林浪。
“对!”林浪咬着牙:“这一次之后,无论如何我都要把它掀下身,臭小子,居然吞噬我发出的气息!”
林浪说完,猛地一蹿,闪过‘多重火’箭。
“等等!喂喂,小马哥,你稳一点啊,我有重要的事情要说……小马哥,别扔下我……”
金毛目光中满是焦急,但它只来得及低声对阳不韦说完一句:“掘地鼠妖的本事更大,能隔空吸取普通小妖的妖气……啊!”
林浪落地时猛地又是一跳,甩头时居然凭空掉转头来。接着三道红芒脱离他的马脸,旋转着切出三个圆形的芒,看似无力却灵动无比地扇形飞出。
金毛却在这一跳中,被高高地抛起,落向追赶而来突厥狼骑中。
看到林浪停下,图多一怔,随即便哈哈大笑。他的笑声中,突厥狼骑哗地散开,两侧有人突出包抄,一瞬间,三十名狼骑便将阳不韦围起了数重之多!
图多又一次狞笑着拉开大弓。
然而此时,阳不韦却在林浪背上借势一点,身子如一只大鸟飞了起来,双拳并起朝图多扑下。
“哈哈哈!断!”
自天跌落的金毛,精准地落到突厥狼骑阵外。
它的笑声阴险之极。身子突然一弹后,金毛拉出了金色的细线,围着三十骑狼骑疾转。
……
……
小镇箭楼之下。
当!金铁交鸣之声响起。
马伯年右臂如炭火般红透,他手上的八尺长刀嗡嗡作响,又一次架开了一柄弯刀。
这弯刀的刃卷成弧形,弧形的中心是一只小柄。月牙形的刃身从马伯年的长刀上刮下一片火星后,弧形弯刀更猛烈地旋转着,倏地下沉又一次切向马伯年的双腿。
弯刀的中心,似乎有一只无形的手在操纵着。
马伯年左手搭上刀背,抱刀往后疾退。左手中指勒住包着长刀的青色金属,用力一划,血光由他的指节飙射,尽数落通红如炭火般燃烧着的右臂之上。
昂!
鲜血烧灼的烟气混着青芒自马伯年的右臂升起,一条浑身赤青色的小龙在烟尘展现身形。这小龙无角也无眼,红须青鳞,张口便咬向弯刀中心的小柄。同时它的长尾一甩,扫向马伯年右前方六尺之处。
“复施故技!这样有用么?”
龙尾绞起的旋涡正烈时,六尺外一条满身青色的人影出现。这人的双手,几乎布满了红色的刀伤,青色的血在他的虎口烧得滋滋作响。
居然是一位狼人。
“你故技施到现在了,也好不了多少!”
马伯年说完,身子一振以更快的速度扑向左侧。
左侧离马伯年五丈外,罗摩诃浑身雪红,尤自挺着长槊一次又一次在空中挑出一片片银白。
槊尖的银白,如雪花般凛冽,一层又一层地飞舞着叠将起来。
雪花堆到十层,罗摩诃的长槊便是一震,划破虚空的白色电光没入十层雪花。
“开!”罗摩诃舌绽春雷。
雪花漫卷!
然而这时,一柄巨大的斧头从虚空中出现,然后一个身材比罗摩诃高出一半的青色狼人从雪花中显形。雪花如细密的刀锋,将狼人割得鲜血淋漓,但他的那把斧头却硬生生的斩在罗摩诃的槊尖。
罗摩诃的脸色更白,半步不退,任由鲜血从他的嘴里溢出。
这时的风雪方散,罗摩诃的长槊在雪花飞卷急速回挑,槊尖划出一条极长的银弧之后,将另一名青色狼人从虚空中勾了出来。
这青色狼人的血几乎流满了半边身子,但让人奇怪的是,无论罗摩诃的长槊如何锋利,都不能将他拦腰切断。狼人的手中握着一把小锤,不紧不慢地敲打着罗摩诃的槊杆。
每敲一次,罗摩诃的脸色便更白一分。
一直敲了三次,罗摩诃终于摇欲坠。而此时,手握大斧的狼人刷地在风雪中消失。
狼人消失时,罗摩诃吃力地踢开槊尖的持锤狼人,再一次扬起了雪花,面这时马伯年的身形堪堪纵起。
然而马伯年才扑出,便停下。
“别想走,这一刀之仇,怎能不报?”
马伯年扑出一丈停下时,右前方空气波光鳞动,一条比青色小龙颜色更深的人诡异出现,他的脸半青半红身如铁塔,胸前的兽毛泛出奇异的红色,一条尺长的刀伤自毛发里突起,滴滴青色血液不断蜿蜒而下。
马伯年停下,长刀拄地笑了。
“蒙图鲁,我知道你不死的话,是不会停下来的。”
马伯年说话的时候,脑后的虚空处,诡异的弯刀又一次出现,不过这一次,马伯年似乎毫无所觉。
……
……
摇摇欲坠的罗摩诃身后西侧更远处,古龙驻马而立。他左手刀,右手槊,右手的肘弯还挂着小盾,长弓横在沃雪的背上,对着东首怒目而视。
奇怪的是,他的面前空旷无比。
古龙的状况比罗摩诃好不了多少,腰间的软甲被撕开一个大口子,鲜血由沃雪的身侧不断滴下来。
当罗摩诃又一次堆起十层雪花时,虚空中持锤和持斧的狼人同时现出,古龙脸色微变,他终于咬牙,以飞快的速度挂刀持弓,右手尾指拈住了一支精钢长箭。
但是才拉开弓,他却奇怪地停了下来。
稍稍侧头,古龙的左肩一道血线崩现。
“哈哈哈!终于来了!”
古龙却仰天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