弯下腰,在云卿怔愣的表情中将她的身子轻轻抱起,一语不发的往前方的山洞走去。。
云卿如坠云里雾里,愣愣的抬头,看着他精致优美得无与伦比的下颚。一阵微风,拂起他一缕黑丝,在她鼻尖一阵撩拨,有些痒,但也让她察觉到自己的失态,连忙低下头。
玄天似乎并没有察觉到她方才的呆愣,仍旧目视着前方的路,步伐也未曾有丝毫的差错。
身子有些僵硬,但却静默的呆在他怀中。他身上淡淡的菡萏香味似有若无的随着她的呼吸直达肺腑,让她无论如何也忽视不掉。贝齿轻咬,垂眸,浓密的长睫挡住她波光璀璨的黑眸。她的心,本不该再为他起波澜的……可这熟悉的怀抱熟悉的体温熟悉的味道,却让她的心湖不受控制的又荡起了一圈圈涟漪,这是为何?
云卿在心中默默的整理自己的纠结,可纠结还未整理出个头绪,便已经被玄天抱进了山洞,放在了一团软绵绵的草垛上。此时,太阳已经落山,山洞外火光大作,阵阵焦土的味道传来。
外面火光通红夹杂着噼里啪啦的燃烧声,让云卿猛然回过神,站起身想往外走,脚腕处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让她倒吸了一口凉气,腿一软,重新跌在草垛上,发出一声闷闷的响。想来,是方才摔倒的时候扭伤了。
“伤了?”进了山洞便静默坐在一块大石头上入定的玄天睁开眼,看向跌坐着,疼得泪眼婆娑的云卿,竟不厚道的笑了,笑是好看得晃人眼的,但话却是难听得欠人抽的:“呵呵,这次可比上次逼真多了。”
云卿面皮一抽,晓得他是说她将哀兵之计用在他身上那次。诚然,那次是她的失误,她错误的将他看作是正常神。可这次……逼真?分明就是如假包换的真的!若说她最怕的是她爹娘,那第二怕的便是痛了!所以她才那般怕她爹娘揍她,但凡揍她,她便是将第一怕和第二怕的都要经历一遍。
她想,她应该无畏的看着他那晃得她眼疼的笑靥,痛心疾首的痛斥兼教育他: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是不道德的!然,这个想法在腹中绕了几圈之后,却终究还是止步于想法这个阶段,到了喉咙口的教育的话,也被她硬生生的咽了下去,云卿正襟危坐,落落大方不卑不亢的:“多谢帝君提点,云卿受益匪浅。”
她是青丘的帝姬,她的言行都代表着整个青丘甚至整个东荒大泽,又怎能说出有违体统的话?此番她跟着帝君他老人家来,是代表着她大青丘来帮忙维护四海八荒的和平的,这是一项工作是一项任务是一项使命,要慎之重之再慎重之,所以一言一行均得大度,一举一动都得做出典范!若是没有这个身份相累,她定然会狠狠地奚落他、唾弃他、蹂躏他!云卿如是的告诫加安慰自己。
玄天目光微闪,她一直以来,在他面前都表现得极为恭顺,同别个没有什么两样,但他却总觉得她对他不该是这种态度。方才他没看错,她有那么一瞬是想要顶撞他来着,他也难得的想知道她会怎么反击他,可到了最后却还是恭敬的模样顺从的说辞,这让他难得的觉得有些不爽,淡淡的:“提点?你智商不合格。”
云卿:“……!!!”
看到她被噎得无话可说的模样,玄天心中的不爽快竟“咻”的一下烟消云散了,甚至还觉得有些神清气爽。没注意到自己稍稍反常的情绪,玄天站起身,向云卿走来。
云卿脸色一僵,故作镇定的提醒:“帝、帝君,我没有灵力护体,丢出去就回不来啦。”老大,外面天火正烧得欢呐!即便是仙体,没有灵力护体,也会死人……不,也会死神的!
玄天微微挑眉:“丢?”
“唔……”察觉到自己失言,云卿连忙补救道:“呵呵,小时候被爹娘丢出狐狸洞丢习惯了,一时失言,失言罢了。”蠢!怎么就忘了她自己现在不是宠物,而是青丘的帝姬呢?现在他自然是不会丢她的!
“这确是一个好办法。”玄天嘴角轻轻的勾起了一个难以察觉的弧度。丢这种事,做起来的确不错。想起来,小七被他丢过不知道多少回,手感确实不错。
云卿:“……!”好办法?!不着痕迹的瞪向玄天,云卿有些诧异。他,这是在笑么?虽然看不出笑容,可那张一贯冷冰冰的俊脸却柔和了许多……是在笑吧?
察觉到云卿的目光,玄天垂眸看着她,眉尖轻轻一挑。
咳咳,云卿轻咳了两声,收回视线,胡乱拉扯了一个话题:“其实,要温和一点的教育方式才能让孩子有一个美好的童年。”顿了顿:“帝君你的童年是如何的?”
“童年。”玄天面无表情的看着她:“那是什么?”
云卿:“……”
三年一代沟,鉴于两人之间相隔几十万年的时光,相距几十万条的代沟,云卿觉得她同他完全沟通不了,于是接下来便秉持着沉默是金的态度,他不说话她便也不说,他说话她便很恭顺的用“嗯、哦、额”三字真言来应对。于是,山洞内满满的都是金子!
许久过后,云卿才想起自己脚腕上的伤,伸手欲揉一揉,可刚指间碰到红肿的脚腕便让她疼得倒吸了一口凉气。怕自己这边动静大了,忍痛之余,她眼角的余光瞥向帝君,见他仍旧闭着眼入定,这才轻轻的用丝帕将脚腕裹了一层。白日走了接近半日,如今疲惫和倦意一丝丝涌了上来,没过片刻,云卿竟倒在草垛上睡着了。
平稳绵长的呼吸传来,闭眼入定的帝君缓缓睁开眼,起身,到云卿身前蹲下,看和她用丝帕裹起来的脚腕,皱眉。抬手轻轻向云卿施了一个昏睡决,玄天握起云卿受伤的那只脚,将丝帕解开,见到红肿的脚腕又皱了皱眉,一手轻轻握住她受伤的脚腕。一阵淡紫色的光芒在两人肌肤相贴处萦绕,片刻之后淡紫色的莹光散去,帝君松开手,云卿红肿的脚腕竟恢复了原貌,精巧纤细。又将丝帕裹在她脚腕上,帝君这才起身,又回到之前入定的地方,继续闭眼入定。
云卿美美的睡了一觉,醒来之后,有些佩服她自己强大的适应能力,这样恶劣的环境下竟也睡得安稳。然,在她发现自己脚腕上的伤过了一夜竟完全好了之后,又更加佩服自己了。是以,云卿一大早心情便不错。
帝君从洞口进来,便见到云卿脸上挂着浅浅的笑容,在整理她睡过的草垛,那一刻,他竟然有一瞬的失神,看着云卿那张精致灵动的小脸,玄天有一种感觉,她的模样在这一刻刻进了他心里,他想,记住她了。他活到现在,早就对万事万物看得极淡,能入他眼让他记住的人就那么几个,而正是不多的那么几个,也都是经过十几万年甚至几十万年的时间方在他这里留下了印象,可她却在短短的时间内便让他记住了,有些匪夷所思。他自己都弄不清楚,她虽长得极好,可也不算是他见过最好看的,那些比她好看的美人他也不曾记住过,为何偏偏她就这般清晰的让他记住了?
整理好草垛,云卿一抬头便见到帝君在看她,站起身,恭恭敬敬的对帝君见了见礼。
玄天淡淡的点点头:“你便呆在此处等我。”
“是。”
玄天也没再多说什么,闲闲的转身走了。
看着空无一人的洞口,云卿重重的呼出一口气。
这个山洞,她不陌生,之前同玄天来的时候,她还是一只凤凰小宠。那时候,她也呆在洞中等他同凤阙上神归来。此刻,仿佛又回到了三千多年前的时候,只不过,她不再是一只宠物。
云卿坐在洞口,看着洞外满目的黄土沟壑发呆,许是同帝君呆得近了,原本许多她认为已经忘记了的往事竟一幕幕浮现在脑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