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洁趴在柜台上写作业,不时地整理一下垂在眼前的额发。我站在广告牌的阴影中,试图用手机拍摄下她的身影,却看见了令人愤怒的一幕。简洁抬头说了一句什么,流露出失望的神色后又说了一句,一个男人从墙后我看不见的地方走了出来,用拳头在她的额头上狠狠地敲了一下。当时我就愣住了,下意识地摁下拍摄按钮,那一幅画面刚好被定格下来。
那人正是她的继父,我买蛋糕时见过他很多次,以前因他的身份而对他十分恭敬,甚至有些谄媚。现在看来,他在我心目中只有“丑恶”二字可以形容,我恨得咬牙切齿,却无可奈何。
简洁你等着,你等着,我不把你带走的话我下辈子就投胎做猪狗!
次日早晨我骑单车去学校,路上遇到简洁,她躲躲闪闪的,不敢正眼看我。我趁她没防备的时候仔细一打量,发现她眼睛红肿。
“昨晚睡觉前喝水喝多了,所以有点浮肿。”她这样掩饰地说道。
“不对吧,睡前喝水的话是整张脸都浮肿,可简洁同学只有眼眶红肿,好像是偷偷哭过哦。”我故意戳穿道。
“不要你管!”她嘟起嘴巴,气呼呼地往前走。
我推着车跟了上去,追问道:“昨天你爸为什么在店里打你?”
她愣住了,转过身定定地看着我,有些尴尬,沉默片刻后才开口说:“我说我的水笔笔芯没有油了,要买一根笔芯,他说柜台记账的笔可以用,我说一个是圆珠笔一个是水笔,而且颜色不一样,写作业不好看,他就打我了。”
我瞠目结舌,不知道说什么才好,我平时都是直接将笔芯用完的笔丢掉,从来不去换笔芯,而她继父居然连一块钱的笔芯都舍不得给她买。我拍了拍车子的后座:“来,我载你去学校吧。”
“不。”
“你想迟到吗?我们抄小路走巷子不就是了,没人看见。”
她稍加思索后点头答应了,揪着我的衣角坐到单车的后座上,我们就摇摇晃晃地出发了。此时才六点多钟,兆宁镇的居民大都还在睡梦中,路上没几个行人,单车畅通无阻行驶着,满耳都是车轮碾过石板时发出的声响。驶入学校门口那条马路时,她从车上跳下来,整理好衣服,说:“谢谢你,你先进校门吧。”
我笑了笑,只得先走一步,临进校门时回头望了一眼,简洁仍然站立在巷口的冷风中,身形单薄。她是一个谨慎的孩子,时时都担心受到别人的攻击,但无论她如何谨慎,那些攻击者仍然不会有所怜悯。也正是因为这个缘故,她从不与别人走得太近,即使对方是她朝夕相处的同学。
当天中午我把那封情书交给唐明煌,章鱼心安理得地索要了五十块钱,唐明煌明显有些不悦,却没有说什么。他走了之后,章鱼捏着那张钞票,哼道:“德行,自己没文化,连情书都要别人代写,还有脸不高兴!”